正文 尾巷(强制1V1) — #44.或许

#44(二更)

安知不怀好意的表情一瞬僵在脸上,原来眼里的和谐美好不过是太阳开的玩笑。

面前的边与颂正在或许有意,或许无心地提醒她一个事实。

现在谈悸动是否太晚了。

威胁、病态、畸形。

他们的关系可是从一开始就定下了格调,什么都做过以后还怎么倒带,骗自己干嘛,好可笑。

他看你的眼神像在看笑话,将你的乐园评判为马戏场。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安知一下踹开他探在桌下的手,换上冷漠的目光审视他。

她想,他那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她想要一个合理的解答,如果他愿意说的话。

可是他没说,只是将一边的耳机放到桌子正中央,然后就低头翻手里的书。

《苦论》,某个二十世纪的虚无主义思想家着。

第一行是:我们在意志薄弱者、崇拜圣痕与碎片之人的学校里受训,我们属于一个唯有病历作数的临床时代。

可惜安知坐的位置看不到他手中书页的第一行,而且就算看了也不会懂,他们的眼界永远存在偏差。

她能做的就仅仅是戴上一只耳机,与他共同听着那首充满怪诞色彩的小调。

愉悦之下好平静又好无力,像是被困在美丽与荒诞兼容的一片陆地,却需要时刻担心溺水而亡。

如果他真实的世界就是这样。

“什么歌?”

“你的新家。”他头也不抬地说,“Your New Home.”

有滴泪不受控地落下,连安知自己都有点被惊到。

说不清为什么,也并不在想哭的时间里,但就是落了。

她很匆忙地抹去,本想随口扯些无关话题,却意外说出了最想知道的:“我蛮好奇,你对我的看法到底是怎样的。”

“你们啊。”

他还是没抬头,身体往后靠了几分而已,自然而然地将她归类为群体,“很蠢,稍微给一点饵食就会上钩,活在自己的虚拟,对我来说是观看一场鲜血淋漓的马戏。”

奇怪安知这次没生气,“所以距离是因为这些?”

总对我很差劲,也不屑集体,独来独往始终。

“谁知道。”

边与颂将半张脸埋进衣领,声音被阻挡得变轻,“也或许是条命。”

后面的音量太小,安知听不清,只从那句“谁知道”里衍生出来,他兴许就是连理由也不屑于找。

“神经病。”

“是啊,有病的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最好赶紧死掉,留给健康的人活。”

“......”

安知又开始觉得他是怪人了,因为他连讲的时候都不断轻点着头,“你真这么想?”

“嗯,先拉你陪葬。”

傻逼。

安知一边腹诽,一边翻了个白眼,“那你家人呢?”

“不知道,或许也这么想吧。”

他聊这些事时有种事不关己的淡然,像聊别人的事。

然而言语却又十分坚定,的确可以从中听出来他真的这样想。

如果旋律能用来形容人的话,安知觉得大概边与颂给人的感觉就是耳机里这一首。

迷幻,抓不住摸不透,明明中段也有一点欢快恢弘的,可你又万般明白那不是真的,好似还有汹涌的绝望掩藏在底下。

除此之外很难再具体表述了,因为他这个人就根本一点都不具象。

时而温柔又常常暴戾,仁慈也有低劣更多。

“所以到底哪种样子是你?”

“或许都是真的。”

就别指望从这张嘴里得到什么结果。

虽然安知没打算再追问,但最后反而是边与颂把话题明确终止。

连带前后摇晃的椅子一起,合上书,站起身,离席。

“不想写别写了,没人指望你能记到试卷上。”

“呵呵。”

安知不打算跟他一起走,这位置的阳光蛮舒服,反正回家也是闲着,不如坐在这儿打发。

不过她没想到,连起身时刻都没看她一眼的边与颂忽然停下,回头讲着些莫名其妙的话。

“喜欢看马戏吗?”

“啊?”

“我蛮喜欢星期二。”

“什么?”

“宣判日。”

总要先结束一些好笑意外的分支。

荒谬盛况的梦也要于不久后完结在列车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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