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欲兔记 — 22.识破

次日午时,书院外艳阳卷地,春日温和的光线浅浅地在尘世里流转。

街道上行人只有两叁,披着慵懒在外慢悠悠地晃荡着。

初幼今天穿了一件芙蓉色的罗裙,上面有银丝钩着几只翩翩欲飞的彩蝶。

出门前曲莲还笑说她这身看起来像是去野郊踏春游玩,哪里能联想到地下斗场那种昏黑的危险地方。

“小美人久等了。”

宇文颢的声音从院门后传来,他看到初幼这明艳灵动的装扮,眼神微亮,心里也是一动。

“夫子多留了我一会,所以才晚了些。”

宇文颢走到初幼身边,柔声向她解释。

他比初幼要高出不少,站在她面前,俯眼就能看见她那毛绒乌黑的头顶。

她今天在发上还别了一支栩栩如生的玉兔簪子,小小的兔耳在阳光下泛着光,宇文颢手指微勾,差点就摸了上去。

“那走吧。”

初幼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钻进了自家的马车。

待她坐好后,又将车上的帘子挑起,半张小脸探出窗外,冲着还站在学堂门前的宇文颢喊了一声。

“快点带路。”

宇文颢挑挑眉,轻笑了一声。今日他心情颇好,便自动忽略了初幼言语里的冷淡。

他从陪同小厮手里牵过马,利索地翻身坐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放下帘子的马车,吹了声清脆的口哨,随后拽紧缰绳,小腿轻敲马儿的肚侧,驱着它慢慢悠悠地往前方行去。

从学堂到地下斗场的路程不算太远,小兔掀起帷幔一角,留心观察记忆着沿途路过的街景。

未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初幼正准备起身出去,车厢前的帘子被人先一步挑开。

宇文颢斜靠在厢柱上,一手钩住纱帘,一手环于胸前,眸里点了些笑意,望了进去。

“到了。”

他提醒道。

初幼不知他的欢悦从何而来,只能狐疑地打量他两眼,随后弯着身子下了车。

地下斗场从外部来看,似乎只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封闭式建筑。

楼高不过叁层,外壁上用深墨勾满了各种奇珍异兽画样。

入口是一个巨大的拱形铁门,门边站着两个佩戴冷剑的守卫,正在严格地检查进入人员的令牌。

“你有令牌?”

初幼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从铁门往里望去,只能看见一片昏暗。

初幼心中不免有些发怵,心想自己不会进去后就被发现是妖,然后再也出不来了吧。

“当然有。”

宇文颢没能察觉到初幼的一丝胆怯,他一听到初幼询问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令牌炫耀一番。

他的令牌与那些普通游人的不同,材质选用的上好玉石,其上还刻有金镀猛虎,一看就知此非凡品。

“你这令牌怎么和他们的不一样?”

初幼果然注意到了,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宇文颢满意地扬眉一笑,示意初幼和他一同往前走去。

“哼,这可是宇文府特有的令牌。等你,哦不,等孟清什么时候在地下斗场也能买上百只以上的妖奴,便也能拿到了。”

百只…

初幼倒抽一口气,脸上的惊异一览无余。

宇文颢见状更得意了,他将令牌亮于驻守的侍卫眼前,在他们恭敬地唤声中带着初幼往里走去。

“小心点,这边较暗,等过了这段路,你便可以看到地下斗场了。”

“……”

初幼没有出声,跟在他后面,抬眼冷冷地从宇文颢在前的背影上扫过,探进更远处的阴暗里。

她知道宇文府豢养妖奴众多,但今日从他口中听到这么多数目时,心底还是一寒。

云朝国妖怪地位低下,百只妖奴流于一府,定遭受过不少折磨。

初幼握了握拳,眸光里隐隐有怒意闪过。

昏暗的通道马上就到了头,光亮在尽处而生。

初幼忽而双眼微睁,那团光影后的世界呈现于她眸底。

她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无声可出。

“欢迎来到地下斗场,小兔子。”

宇文颢停下脚步,转过身微笑着对上初幼震惊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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