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去接你。”
“我可不用，我嫌你开车肉！”
蔺书雪戴上墨镜，拉开车门。她今天没带司机，自己开车自在，她决定找个地方喝茶。
顾峻川目送她的车开走，上楼拿了车钥匙也要走。蔺雨落问他去哪里，他玩笑一句去给我爸上坟，蔺雨落听到这里觉得事情很严重，她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终于还是跟在了顾峻川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顾峻川站在车前问她，蔺雨落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坐进去，绑好安全带。
“你下车。”
“我不下。”
“下车。”
“不下。”
两个人在下不下之间僵持，顾峻川不愿再废话，解了她安全带抱起她往车下带，蔺雨落忽然抱住他脖子，脸贴上去：“顾峻川我不能当寡妇。”
“你要去送死或者进局子都行，等咱俩离完婚，随便你！”
第33章 蔺雨落的内衣
顾峻川的动作顿在那。
“我知道你要去找你爸算账。经过昨天晚上苏景秋店里被砸, 我涨经验了。我去给你当目击证人，或者帮凶！当然你不去最好，你去了就是给蔺姐坏事！”
蔺雨落搂紧顾峻川脖子跟他讲道理, 她已然清楚怎么对付顾峻川。顺着他、温柔点，他就会变得好骗。
“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抱我脖子？你给我下去。”顾峻川拽她手臂, 蔺雨落拼了命抱紧：“不行，我松开你就会去找你爸算账！刚刚蔺姐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想弄死你爸！你弄死你爸，你进去了, 蔺姐怎么办！你冷静点！你是成年人！”
顾峻川快被蔺雨落勒死了：“我去买饭吃！我饿一天了！”
“…你说你给爸上坟。”
“他得先死我才能上坟对吗？”
“那你为什么那么说？”
“我泄愤呢你听不出来？”
…蔺雨落陷入尴尬。她松开手从顾峻川怀里下来，又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那我也要去买饭。”
“我不想带你去。”
“为什么？你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那我闭眼睛不看。”蔺雨落手捂上眼睛：“我这么一直捂着。”
顾峻川看着傻到家的蔺雨落, 觉得太好笑了。还我不能当寡妇, 好像当他的寡妇能轮到她似的！蔺雨落不下车, 他不上车，反正他不会带蔺雨落去, 索性坐在长椅上点燃了一根烟。
手臂搭在椅背上, 偶尔微仰起脸来抽一口, 半眯着眼睛看蔺雨落。顾峻川是有一点感动的。正如蔺书雪所说：这是蔺雨落这一生都不太能跨过去的坎、消不了的心结, 他如果真去跟顾西岭鱼死网破，最先跳出这场婚姻困境的人就是蔺雨落。她可以摆脱枷锁，从此再不提起, 好好生活。
但她拼了命制止他，不想事情走到糟糕那一步。
蔺雨落是善良的。
“我也饿了。”蔺雨落问他：“你为什么没停车库啊？”
“你别没话找话。”
“你可得好好活着，以后你还要养弟弟呢。”
“…”
顾峻川被蔺雨落气笑了, 终于上了车, 载她去吃了顿日料, 又去超市买水果。蔺雨落想吃榴莲，看了眼价签，去拿了一小盒单瓣果肉。顾峻川嫌她抠门，把那一小盒放回去，装了一个整个的。
“吃不完。”蔺雨落说。
“冻上。”
“那我还想吃一点车厘子。”
“买。3j的。”顾峻川猜到蔺雨落舍不得下手，就去挑了一箱。
蔺雨落觉得今天顾峻川不太一样，好像对她比平常温和点、纵容点，就连他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都好像拉上了拉锁。
开榴莲的时候她制止顾峻川：“打赌啊？看能开出几瓣。”是在哄顾峻川开心了。
“闲不闲？”顾峻川拨开她手，帮她开了榴莲。顾峻川不喜欢吃榴莲，在他眼中榴莲、臭豆腐、螺蛳粉，味道都无法恭维。
“你这样就太冒犯别人了啊。”蔺雨落看着鼻子里塞着纸巾的顾峻川，他甚至在纸巾上洒了香水，还开了窗通风。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事儿精。
“我不喜欢吃，并且也不允许你在我面前吃才算冒犯。”顾峻川站在阳台上吹风，躲避榴莲味道对他的袭击。蔺雨落却端着盘子到他面前，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捏起一块榴莲送到他嘴边：“你尝尝。”
“滚。”
“你尝尝尝尝。”
“你离我远点。”顾峻川很嫌弃，扭过脸去。蔺雨落追过去将一小块果肉强行送进他嘴里，笑着要跑，被顾峻川扯了回去。
她将手里的盘子举高怕碎了，小声问顾峻川：“你心情好点了吗？”
“嗯。”
“那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你能不去北戴河吗？”
蔺雨落十分认真且诚恳地希望顾峻川不要去北戴河。说不清为什么，想到顾峻川要去北戴河她就会莫名心慌。她甚至因此做了一个梦，梦到在北戴河的海边，蔺雨舟跟顾峻川大打出手。她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梦，蔺雨舟的性格不会是跟人动手的人，如果真动手，他恐怕也打不过顾峻川。
“免谈。”顾峻川果断拒绝：“我要去北戴河工作，你如果不想我跟小舟见面，那我就找借口避开。反正你了解我，我这人说谎不眨眼。”
“你能不能快点吃？”顾峻川催她。
“能。”蔺雨落三两口吃完那块榴莲，把剩下的包装好冻上，决定以后当榴莲冰棍吃。跟顾峻川道了晚安后就去冲澡洗漱，待她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顾峻川靠在走廊里等她。
他下巴一扭：“过来睡，提前熟悉一下。”
“不用吧。”
“北戴河也分房？”
“不至于。”
蔺雨落跟在他身后去了他房间，看到顾峻川竟然提前把她的被子和枕头都抱了过来。蔺雨落觉得这阵仗过于大了，大到令她惶恐。
顾峻川关掉了灯，两个人并排躺在黑暗里，蔺雨落睁着眼。两个人都没睡，似乎都有心事。蔺雨落咳了声，说：“那种感觉不错。”
“嗯？”
“买东西不看价签，感觉不错。”
她给顾峻川讲她第一次去商场里买内衣，是在她来北京后拿到第一笔工资，她很开心，决定去买一件属于自己的好看内衣。她兴致冲冲杀进去，有一件蕾丝边杏色内衣，真的很好看，她清楚的记得价格，590元。内衣怎么这么贵呢？最终蔺雨落没有买。
“你可以让你前男友送你。”
“他那时也没有钱。”
蔺雨落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并不避讳在顾峻川面前提到前任。她安静片刻说：“后来我拥有了那件内衣。他送的。我还没来得及穿，我们分手了。”
“恭喜你摆脱了一个穷男人。”
“不是的。”蔺雨落说：“不是的。”
她不再讲话，黑暗给了她安全感，回忆像细流一样缓慢而来。她想起他拿出那个礼盒，献宝似地问她：“是这件吗？你很喜欢的那一件。”蔺雨落都快哭出来了，因为拥有了一件想要的内衣在逼仄的房间里跟他久久拥抱。真正的足够好的爱，是能带一个人穿越黑暗的。
蔺雨落的独白和沉默让顾峻川觉得他们两个之前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关联。他于黑暗中将她带进怀里，快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了一样。顾峻川觉得这一天他名义上失去了父亲，但好像多了半个亲人。
蔺雨落也回抱他，都想从彼此的身上获得一点慰藉。
期间那种快要接近崩溃的感觉又将要席卷蔺雨落，这令她害怕，恳请顾峻川停下：“停下，顾峻川停下。”
顾峻川真的停下，贴着她嘴唇问她：“是这样吗？”
上不去也下不来的感觉更难过，蔺雨落察觉那些热意快要散了，她想拼命抓住，却徒劳无功。
顾峻川躲她：“不是要停下？”
蔺雨落摇着头将脸颊贴着他的，将他抱紧，任由他将她带向极乐之地。
下一天蔺雨落去馆里，见到了临时加课的孔青阳。上课的时候孔青阳问蔺雨落：“婚姻生活怎么样？还困惑吗？”
“不太困惑了。”蔺雨落说：“昨天我见到了蔺姐。我想问问您，这种情况蔺姐能打赢官司吗？我好希望她赢，我要气死了。”
孔青阳笑了：“会赢的。”
“为什么？”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对你说：蔺书雪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只是她需要时间。我们都需要时间，去完善各种证据。”孔青阳安慰蔺雨落：“我们尽快完成，让你付出的时间成本少一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蔺雨落对他解释。
“我知道。”
孔青阳已经大概了解蔺雨落，她的欲望并不大，也有着很直接的善良，有时她有强烈的正义感。比如现在，她希望一个对家庭不忠的男人得到报应。
孔青阳喜欢来练瑜伽。
客户听说他练瑜伽都很意外。因为孔青阳在法庭上可不像他平常给人的感觉，儒雅妥帖，他打官司的时候是名副其实的千面战神。这样的人你很难想象他脱下西装，穿一身白色宽衣宽裤练瑜伽，就好像一个人刚举起屠刀转眼又念了佛。
孔青阳对此并不过多解释。他认为他在这个瑜伽馆里获得了远比付出的金钱成本更高的报偿，那就是清净。他能在蔺雨落的安静里把他积累几天的浊气和戾气吐出去，那种感觉可比赢了官司好多了。
“我十一会请几天假。”蔺雨落把自己的日程跟孔青阳同步：“如果您十一期间需要练瑜伽，方姐会给您安排其他教练代课的。”
“我十一应该也很忙。”孔青阳手臂伸向远方，缓慢地说：“带我父母去玩。”
蔺雨落是知道孔青阳单身的。因为长着一张成功人士的脸，人也儒雅，所以他每次从店里走后同事们都会议论。方姐干脆挑明了跟大家说：“孔律四十岁，单身。但你们都还是要注意分寸，他来店里练瑜伽就图个清净。你们要是打扰到他，他不来了，我可要生气的。”
“哪敢！他每次进门就说：落落教练，约好了。”
每每这时，蔺雨落都在旁边笑而不语。
“你呢？定了十一请假去哪？”孔青阳嘱咐她：“无论去哪，都注意安全。”
“好的，谢谢孔律。”
蔺雨落像从前一样，在孔青阳结束练习去冲澡的时候帮他叠好瑜伽服，里面塞上一朵花瓣，再用帆布包装起来，整整齐齐。这一天送孔青阳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对蔺雨落说：“方柳说她要求你们看很多书？”
“是的。都是专业相关的。”
“你自己呢？有没有读书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