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嫁给落魄反派后 — 第170节

宋矜道:“表兄回头。”

沈君诚下意识回过头,便瞧见街角瘸腿、断手,满身烫伤疤痕的半大乞儿。

他是读书人,见闻本就广阔,立刻便想起了采生折割。

顿时间心?口剧震,没有了侥幸心?理?。

“以防万一。”宋矜如此说道,对着沈君诚略一行礼,“表兄快些去吧,万不可耽搁。”

见沈君诚跑向官府的身影,宋矜也略稳了稳心?神。

她顺着道路追问,四?处查看。

辰州的街道并不宽阔,反倒夹杂着不少小巷,不大好?查看。宋矜且行且问,找得不快却很仔细,一路追到?了一处赌坊外。

赌坊十分热闹,挤满了人。

宋矜仍有些怕人,此时却顾不上许多,咬牙便进去了。

来?时的路都找过了,还有人说似乎瞧见令令被牵着进来?了,所以人极有可能在这里。

何?况,赌坊多半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

宋矜不敢打草惊蛇。

扮做是来?寻夫婿的胆怯妇人,绕过人群,往后院里走。

比起热闹的前堂,后院清净得过分。

宋矜扫视四?周,瞧见梨树下一截丝带。她看得很清楚,正是令令头上系的那条。

她的心?一瞬间提起来?。

令令就在这里。

若她是拐子,必然尽快将?人转走,否则极其?容易被找到?。想要找到?令令,就必须越快越好?,趁着令令还在这赌坊之内。

但眼下她孤身一人,不宜打草惊蛇。

那便只能设法拖延时间了。

宋矜想明白这一点,立刻抬手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靠近后门的水缸。

一声?巨响,屋内急匆匆走出来?一群人。

宋矜高?声?道:“将?我家郎君交出来?!”

赌徒们对视几眼,没瞧出她是谁。但赌坊里的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齐冲上前来?,要将?宋矜往外拉。

宋矜却早抽出袖中银簪。

趁其?不备,抵在手边一人脖颈上。

“将?我家郎君交出来?。”宋矜嗓音发颤,仿佛真是一个被赌徒夫君逼得走投无路的女子,“若是他再赌下去,我今日便吊死在你们家门前!”

看热闹的人挤满了后院。

醉心?赌/博的人仍在前堂摇动骰子。

前门后门,都有人瞧着。

宋矜悄然松下一口气。

不知对峙了多久,前门传来?一阵喧哗。捕快破门而入,惊得赌徒们做鸟兽散,赌坊内的人也纷纷变色。

沈君诚一进来?,就瞧见宋矜满身狼狈的模样,心?下一惊,下意识喊道:“七表妹!”

他那位病弱寡言的表妹抬起苍白的脸,面上却没有泪痕,反而眼神格外坚韧,言简意赅道:“令令在这里。”

捕快们一听这话,迅速破门搜查。

宋矜的反应也快,疾步上前一起搜查。

沈君诚走在她身后,瞧见她周身的衣裳都被人撕破了,乌黑发髻散乱垂在肩头,可见方才是受了欺负的。

换做寻常人家的女郎,受了这样的惊吓欺负,恐怕早已魂不附体?了。

何?况宋矜常年患病,听闻还有怕人的毛病。

然而宋矜薄唇微抿,专心?寻找。

不多时,她便在柴房的地上找到?一块木板,亲自?拿棍子撬开来?,果然是一个地窖。

里头全是被堵住嘴,绑得紧紧的小童!

底下的孩子全都被找出来?,捕快们喜不自?胜,宋矜伸手将?令令抱入怀中,小声?安抚。

“七表妹果然机敏。”沈君诚看着吓得有些呆滞的令令,心?下侥幸,却忍不住多看了宋矜一眼,“难怪小时候能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我自?愧弗如。”

这话说得宋矜缓过神来?。

她看向沈君诚,蹙眉问道:“我……曾被人贩子拐走过吗?”

她不记得这件事。

也从没有人跟她提过。

“你不记得了?”沈君诚先是一愣,随即才说,“你小时候被拐走过一回,逃出来?后,大病一场……病之前,你身子一向康健,性子也活泼外向。”

第120章 临高台十四

“我……我不记得了。”宋矜轻声说。

沈君诚的视线落在眼前的女郎身上, 她微微低垂着眼睑,神情?有些惘然。

确实和小时候区别太大了。

他还?记得,那年牵着纸鸢的小表妹。

风吹得苔绿的裙摆扬起, 她仰起白生生的脸笑,乌黑瞳仁里?满是恣意鲜活的神采。

“不记得也好?。”沈君诚下意识放温和了语调,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 你也没什么事。”

宋矜抿唇道:“也是。”

话是如此, 她仍有些心不在焉。

沈君诚能猜到?姨父姨母为?什么不告诉她, 此时说?漏了嘴,不由有些愧疚,因而道:“那些贼人已经被惩治了。”

“不说?这些了。”宋矜回过神来?, 弯腰为?令令揩掉眼角的泪水,“早些回去?,回头再给你买兔儿, 好?不好??”

她语调温柔,眼神平和。

不止是令令被她安抚得止住了眼泪,连沈君诚都心下微颤, 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回家后,沈赵氏听说?了今日的事情?, 也后怕不已。

剩下的几日,便不许令令出门了。

宋矜给姨母诊了脉, 见她身子确实在好?转, 也松了口气?, 又寄信回京安抚担忧的母亲。

时间?一晃便到?了三月。

沈赵氏病情?彻底好?转, 宋矜思考着请辞。

反倒是姨母先开口,“你表兄下半年便要?上京赴秋闱, 本也要?去?京都的。如今你要?去?,孤身一个女儿家,我也放不下心,不如便让他早些去?京都准备,一路与你作伴。”

“现在还?早……何况,表兄未必愿意。”宋矜一愣。

姨母轻笑起来?,温声道:“他若是不愿意,我做什么要?与你说??”

宋矜觉得有些奇怪,“身处异乡,到?底没有在家里?备考来?得好?,我不好?耽搁表兄备考。”

“这有什么?”沈赵氏握住宋矜的手,“你觉着你表兄为?人如何?”

宋矜心下不解,只好?道:“表兄仪态从容大方,行事更是进退有度,瞧着是位君子。”

“既然信得过他,那便让他送你。”沈赵氏道。

宋矜还?要?再推脱,眼前的人却又低低咳嗽起来?,握着宋矜的手说?:“辰州多匪患,也是我疏忽,你来?时没有让君诚去?接你。此时回去?,千万听我的话,否则姨母担心不过。”

不得已,宋矜只好?答应。

辞别姨母那日,令令将自己珍藏的九连环拿出来?给宋矜,红着眼眶送了一路。

道旁花发。

宋矜坐在马车内,翻看从沈君诚那借过来?的邸报。

不光是新政出现了问题。

河东节度使裴农被天子密诏进京,暗中斩杀,致使西北被狄人趁虚而入攻下三城。

这两件事,都被归咎到?谢敛身上。

-

暮春时节,京都坊市外落花如雪。

马车停靠在谢家门前,谢敛掀帘下车,远处便冲出一道漆黑的身影,手持雪刃扑过来?。

谢敛反应很快。

他闪身避开,扣住对方握刀的手。

对方用尽全身力气?,拔下腰间?一截匕首,趁其不备刺向谢敛。噗嗤一声钝响,鲜血溢出。

“佞臣当死!”对方嘶哑喊。

田二郎跳下马车,一脚踹开刺客,疾步赶上前扶住谢敛。谢敛面色微微泛白,拨开他的手,只沉声道:“抓人。”

“是。”田二郎只好?道。

看热闹的百姓很快聚拢过来?。

瞧见谢敛受伤,彼此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私下里?议论纷纷。

谢敛充耳不闻。

他抬眼看向赶过来?的官差,交代道:“都抓起来?,若是找不出背后的人,明日就不必上值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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