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傲霜宫外月照中庭,染着丹蔻的纤手漫不经心地攀上了一根花枝。「哢嚓」一声轻响,花枝断折,一朵盛放的牡丹宛然立於玉手之中。
冷仇背对月光,冷冷道:「为什麽那麽早就行动?我不是让你二更以後再放火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哟,无辜的女子?除了她,难道六皇子就不无辜?其他人若被困火场就不无辜?三更放火,伤亡的人岂不更多?冷郎,你倒是会怜香惜玉啊。是不是看那小娘子长得水灵,心动了啊?那倒也是,连我都嫉妒她的姿容呢,你们这些男人能不垂涎吗?只可惜,平白便宜了段磔呢。」
「你……」冷仇一时语塞,冷哼一声。他本打算乘着三更火起,潜入冷宫,偷偷带走娥姨。当然,本来嘛,他一个人在任何时候要想来去自由都是不成问题的,但要带上一个发疯的娥姨就有些困难了。本来三更大多数人都在安睡,侍卫戒备也最为松懈,他要行动也就方便的多,但不想时间竟被提前,所有计划都被打乱,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短暂的沉默後,女子突然嗤嗤笑道:「好了,冷郎,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的,你怎麽可能是那样的人呢……不过……那把火不是我放的呢。我也正纳闷,是谁先下的手呢。」
「什麽?当真不是你放的?」
「当真。我何时骗过你?」冷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难道是他?
「哦,冷郎,段磔可到现在还没找到杜姐姐呢,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吗?」冷仇顿了一会,道:「她在冷宫外面的荒草地上,现在应该已经醒了。」不过醒归醒,能不能活着他可就不知道了。望月楼刚失火时,冷仇打晕了尚未走多远的杜茵仙,带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很久,他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弄死她。他并不想直接一剑结果了她,他要她的死看起来跟他毫无关系,至少当不是他亲手杀了她,毕竟他们两家过去还有些交情。行至潆水河边冷宫附近,他无意间发现了太后和一个陌生男子正在秘密谈话,并且谈话内容似是要弑君?算着杜茵仙也快苏醒,一旦醒来弄出响动,她必会被发现,所以他就索性来个借刀杀人。至於他为什麽要杀杜茵仙嘛,这一,她与自己家族有些渊源,很可能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二,他始终觉得这个女人表面嫺静内敛,温文尔雅,但实际上心机深沉,不容小觑。
「好了,姗儿,记住,你今天身体不适,很早就喝了我给你的安神茶睡下了,你什麽都没看见,什麽也不知道,今夜的事都是次日听宫女太监说的。明日放心地面对段磔,我会给你作证的。」
「那娥姨的事怎麽办?」
「过一阵子再想别的办法吧。」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清楚地知道太后和段磔和自己一样,都想从娥姨那里知道些什麽,所以短期之内她的性命应该不会受到威胁。
冰泉宫内,众人都已安静睡去,月华如水,朗朗清辉。飒雪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那凛凛如天神般火红的身影,那温暖的怀抱,冰凉的泪珠,那两个只因她是她而爱她护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