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沒有腳的鳥 — Charp 2. 只會在週三出現的男人

『检查一下头发有没有掉在我衣服上,下次过来不要擦口红,很容易沾到也不好洗,还有啊,香水别喷那麽浓的啦!我老婆近来越来越像CSI里的角色了,被再查到一次,我可有的受了。』Kevin对着还躺在床上的水蓝不停的碎念着。水蓝慵懒的转身,似乎没有想要行动的意思,看着眼前这个不停观看手表时间,不停四处嗅闻香水味的男人,忍不住噗嗤的大笑。

水蓝才不在乎现在是几点,更不想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试图抹灭证据,所谓『被再查到一次』的女主角依照年代查询,也不会是她,穿上被抓掉三颗扣子的衬衫及牛仔裤,水蓝走出门外,『宝贝,下星期三见罗!』因为爱上不该爱上的对象,破坏自己一整套的游戏规则,水蓝对这个男人的依恋,倒反而期盼这些蛛丝马迹让他的老婆发现。

Kevin是水蓝在一个莫名其妙场合里认识的有妇之夫,一年前的一个周末,水蓝被好友拉去听直销说明会,极度厌恶直销的水蓝自然兴趣缺缺,只不过曾经受这位好友在工作上的帮助,来听听说明会也当做还一次人情。殊不知说明会俨然变成单身男女联谊会,几位直销干部级人士在会场里穿梭,看来似乎是想用俊男美女的攻势,试图拉拢新会员入会。在社会少说打滚了十多年的水蓝一眼就看穿这些伎俩,对於每个前来摆笑脸的帅哥一律投以凶恶的眼神,男人无一不节节败退,第十四个就是Kevin。

『一看就知道你不喜直销,我也不喜欢,你帮我签个名,留下假资料,我好跟上头交待,你也不会让好朋友太难做人吧!』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说话老实却不客气,水蓝还是拿起笔填下资料,一边填写着,一边打量眼前这个身上有股肥皂香味的男人。水蓝起身绕过Kevin的身後,将资料放在直挺西装的胸前,顺便确认一次那淡淡的茉莉肥皂香味,『嗯,写好了,不过我留的不是假资料,我知道怎麽应付那些烦死人的推销电话,表格上真实的手机号码,是给你的。』水蓝虽然不是正妹美女,但起码在自我设定的猎物范围里,主动攻击性跟杀伤力可一点都不输给时下的小妹妹们。

隔周的星期三,水蓝的手机响起,『Kevin?哪个Kevin?你是不是拨错号码吗?』水蓝怎会不知道是谁来电呢?总是女人对於男人第一次的回应得拿撬一点,所以骄傲的佯装失忆,开始逗弄猎物。『我觉得你很特别,多认识一个朋友没有坏处,我今天休假,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电话那头仍旧是不客气的说话方式,既然逃不过下午主管的魔鬼训话会议,不如乾脆偷溜班谎报公假去喝咖啡,水蓝欣然答应,两人相约在公司附近的星巴克见面。

与其说星巴克飘出的咖啡香不够香浓,不如说两个频率巧遇在情慾的轨道,水蓝与Kevin眼神交会了不到三十秒,一前一後走进星巴克对面的汽车旅馆。房间里的各种高级配备引不起慾火焚身的两人,Kevin是个性爱暴力狂,把水蓝压制在床上,用最完美熟练的技巧褪去每一件衣服,狠狠在水蓝心口上咬了一下,水蓝也不是等闲的角色,捧起Kevin的脸庞,欣赏他脸上对她肉体渴望的表情,赏给他一个法式舌吻。

大战三小时後,原本Kevin还想继续挑战自己的性爱纪录,却被水蓝主管打来的催促电话给中断,眼见Kevin悻悻然的坐在床上,水蓝先是在他额头上轻吻安慰,然後跪下伺候这位王者一直到他完全舒服後,穿上衣物准备离去。走出房门前,Kevin搂住水蓝的腰,在她耳边说着,『以後我们每周三都约会好吗?嗯,还有....我结婚了。』水蓝怎麽会不懂这句话代表的含意,意思就是『唉唷!我们之间只是游戏,就是炮友,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影响到我婚姻的,我可是一开始就告诉你的喔!』踏进电梯,自己孤单的身影与旁边害羞牵手的小情侣真是天壤之别,水蓝不禁冷笑了一声,男人,不就是男人!

但是Kevin的性爱技术完全能够掩盖过那些自以为是的游戏规则,每周二晚上水蓝都会收到Kevin传来的超煽情简讯,透露对星期三约会的渴望,水蓝也总是能找出百般理由骗过主管直奔汽车旅馆。第四周他们成功挑战了Kevin的纪录,连续做爱六小时,这一天,讽刺的是Kevin老婆的生日,离开汽车旅馆还特地陪他到百货公司买礼物跟蛋糕,水蓝心里忍不住对这个可怜的女人萌生一丝丝同情的感觉,她或许不要Kevin的感情,不要Kevin的承诺,但是她离不开这个满足她寂寞慾念的肉体。

再怎麽理智的女人也会晕船,Kevin开始给承诺了,『我受不了我老婆,我迟早会跟她离婚,到时你愿意陪我走下半辈子吗?』、『我跟我老婆真的个性不合,还是你比较了解我,请相信我的真诚。』、『我对我老婆的厌烦程度,要我回家跟她上床简直是酷刑!』等等这些让巨蟹座母性发挥到最高点的废话,还是打动了水蓝的心。一点一点的期望,累积而来的永远只是等待,但是水蓝仍然愿意守住那不仅仅是肉体关系的眷恋,是啊,他真的不爱他老婆,他真的会离婚,他真的会爱我,但,真的吗?

认识Kevin的半年多後,水蓝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参加高中同学会,老友见面应该是非常开心的事,对於水蓝来说,却是尴尬的场合。第一,不知道哪个多事的人立下的规定,参加同学会请务必携伴参加;第二,与会者请分享过去这一年的感情or婚姻生活,毕竟大家年纪都不小了。要不是另一位同样『没有伴』的男同学苦苦哀求,水蓝是宁可待在家当一天腐女的。果然现场成双成对一片温馨,水蓝与他的假伴侣则是成为大家追问的焦点,在两人极力否认下所有人才一哄而散,明年真的得随便拉一个男人来参加了,水蓝心里嘟嚷着。

『班花品洁去年回台湾也结婚了说,她今天会带她老公出席耶!』、『哇!那真的得看看能够娶到我们大美女的男人是什麽样子。』、『听说是个大帅哥,但是花名在外让品洁盯很凶呢!』一群三姑六婆大肆讨论别人的家事,水蓝偶尔会感慨自己到了超婚年龄却苦无缘份,但看到这些已婚妇女把人生重点放在说嘴八卦上,又似乎可以安慰自己是个新世代的独立女性了。尤其品洁是高中时期最要好的姐妹之一,若不是懒得跟这些八婆计较,还真想呼上几巴掌帮好友出出气。

牵着品洁的那只手,水蓝并不陌生,那是每周三枕在上面好让她聆听甜言蜜语的手,是会帮她按摩肩膀小腿去除疲劳的手,是抚顺她的长发要她乖乖等待的手。Kevin牵着品洁走进餐厅,品洁见到水蓝兴奋的上前来个大拥抱,水蓝紧抱住昔日挚友,落下的眼泪已分不清是久违好友的激动,还是对世事无常的绝望,泪眼向着在桌边呆立的Kevin,而男主角除了不知所措与惊讶,或许也忘记曾经承诺过的一切吧!

在厕所整理哭花的妆容,水蓝告诉自己,是该告一段落的时候了,走出厕所,Kevin正在一旁等待着,他牵起水蓝的手试图想解释,一再表明自己当初『诚实』告知已婚的事实,然後开始天花乱坠的开支票承诺。水蓝微笑,上前紧抱住Kevin的胸膛,忍住眼框里的泪,闻着认识至今他身上一贯的肥皂香味,舍不得的理由有上百个,但是离开的理由,只需要一个。

『无论我送了你多少瓶香水,你的身上永远是家里肥皂的茉莉香味。再见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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