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寓言 — 寓言─(11) 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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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学期中接近後段的时候,我们在花莲留下了一种另类传说。

那是个网咖还非常流行打CS这种警匪对战游戏的年代……

还记得第一次到花莲市区最大间的网咖时,坐在电脑前,进入CS绝对武力的视窗,调整滑鼠灵敏度。看着设定画面的视窗,我在想,要叫什麽名字才好。

SmallRain?

─很台式的直翻成小雨(小宇)。有点不够霸气,所以放弃了。

GunGhost?

─枪之鬼。当我打了几场後看到有个战绩很烂的也叫Ghost就放弃了,感觉就是个会一直被打爆变成鬼的ID。

Sun?取自孙燕姿的姓。

─等这个名字被爆了几次头以後,基於一点点的不舍与很多很多点的内疚感我也放弃了。

呃…,或许天秤座是风象星座的关系,所以天秤座的我很拿手如何在犹豫间游走。

最後我键入了LEGEND,传说的意思。

我、朱承桦、伟哥、下巴(因为下巴很长,所以有时候也被叫作为民)、口臭用了五个人加总起来大概快一百次的病假跟几乎所有假日的征战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了这项另类传说。

大概的介绍一下我们的小组:

伟哥是拿机枪的攻坚手,尤其他拿小偷专有的那把子弹非常爱偏离准心的机枪时,总是能莫名其妙的爆掉对方的头,我试了很久都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下巴也是攻坚手。他拿机枪K掉敌人的稳定度是我们五个人里面最高的,也许他没有伟哥那种吓死人的爆头机率,可他只要让对手脸都绿掉就够了。

朱承桦是游击手。他很懒得练去K掉敌人的技术;可他总是能躲在某个地方让路过的敌人挨上几枪然後莫名奇妙的挂点,就算要正面PK他都能用手榴弹跟闪光弹让对方死得莫名奇妙。总之,挂在他手上的敌人大部分都是莫名奇妙的。很适合他的个性。

我则是狙击手。从国中开始我的绰号就是狙击之鬼,有听说过有人总是能用狙击枪爆掉敌人的头。我没看过,而且我只要打到身体就够了,因为狙击枪的杀伤力很高,同一个敌人能在我手下活过两颗子弹的很少。

口臭在我们几个里面扮演的角色就比较特别了,是个沙包。负责用肉体与四飞横溢的血浆引出敌人的所在地。就这点来讲他做得非常成功,所以也算入我们的团队战力。

由於我们故意都用个人专属的同样ID在这间花莲市区最大的网咖打区网,所以当学期後段我们的技巧跟默契都比较熟练时,敌队总是很难得可以获胜。不管总数是三十几个人的大场次或者总数只有十个人的PK场,我们都很投入在屠杀的快感当中。

「干!又是他们!」

「乎因四(台语的给他们死)!」

「操!那只狙击手别让我遇见,见一次打一次。」

「操,那只PIGKING(朱承桦的ID)的打法有够贱!」

「三小?又被爆头了?」

OK,网咖的文化基本上就是可以畅所欲言大声骂脏话。

所以总是可以听到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又被干谯。可那种感觉真的很爽。就像美国大联盟的基袜世仇,当红袜队的打着在洋基主场打出全垒打时总是被爆以震天响的嘘声一样。那时某个台客或白目国中生的脏话对我们就是一种肯定。

反正说归说,他们还不是被打爆?

最後,网咖开始渐渐出现跟我们一模一样的ID。

只要ID一样,登入时电脑系统会自动的在你名字後面加上数字。例如POPO(3)、PIGKING(2)、PAPA(2)…等等。顺带一提,POPO跟PAPA就是我们的攻坚手二人组。

一开始我们都因为ID被盗用很不爽,还考虑要不要换网咖或者乾脆换个新的ID好了。

「就是因为够屌所以才被盗用不是吗?」朱承桦说。

所以最後我们反而开始比较ID後面的数字谁的比较多。

而到我们开始懒得去玩CS的时候,我是纪录的最高保持人。

─LEGEND(7)。

最低是口臭,而且只短暂的出现了几分钟。

「你们看,是HERO(1)!」在一场沙漠的地图里他看到这个ID忽然很兴奋的大喊。

「真的假的!看,真的耶!」

「哇靠,怎麽有人这麽伟大。」

「喔?有人喜欢反向操作?」

「?」

就在我们一阵惊呼的同时,那个HERO(1)先生却马上就下线了。推估应该是他用到之前口臭用过的电脑机台,然後忘了改自己的ID罢了。我自己觉得那个人很衰,成了把口臭的数字往上推一号的光荣牺牲者。成为口臭日後拿出来嘴炮的基石。

高中时我却从来没跟阿克去过网咖。

国三为了冲刺一年後的学力基本测验,虽然我的家就住在学校旁边,我还是住进去了宿舍。

我永远记得那天是双十节国庆日放假,我约了阿克跟一些人到离学校最近的网咖泡。

那天,教官却出现了。

拎着我们一夥人回家,每个人都记了支小过。那天,让我欠了六个人小过。

我不重要,真正重要而我无法放下的,是他们未来也许有人会考上建中,有些人会考上台中一中,这支小过对他们或多或少的有影响。那时的我只是国中生而已,却感觉已经背负了许多责任。有些人安慰不全是我的责任,歉疚是我自己给自己的。

但,是我约的对吗?

所以好一阵子我都觉得自己被什麽东西绑住了,快要窒息了的痛苦。

「适时的放下一些责任也是负责的表现。」国三上学期快要结束时,班导对一些很努力想把本份做好却总是无法突破的班级干部说。

我想,班导的意思是:与其做不好,倒不如分担给一些有能力做好的人,这样,对班上的运作才是最好的。

适时的放下一些责任也是负责的表现。

「你也是时候放下一些责任了,不是对别人负责,是对你自己负责。」我亏欠的其中一个人,阿克对我说。

真的放下了吗?我常常问自己。

总之,我没有和他再去过任何一次网咖,这是一种默契。

於是,在我和朱承桦他们创造另类传说时。不知不觉间,我和被学校丢到隔壁班的阿克很少在假日一起出去。

我不清楚这种交集慢慢变少的情况是一种必然还是偶然。

─未来我们还会是好朋友吗?

─会的。

不知不觉间,天气也渐渐的冷了起来。

─再怎样炙热的传说都会冷却。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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