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蕾恋恋不舍地回去了,带着郁紫诺一大堆安慰的空话,还有无聊的祝福,她的脸色亮丽多了,真是个乖巧的孩子,不知道那颗玲珑心是否也真正开窍了。
看着一大包安胎的中药,郁紫诺心中顿时温暖了很多,那种绝望的恐惧感也减轻了不少,自己如此的处境,夕蕾依然顶住压力送来关切,这份情真的很弥足珍贵。
赶紧吩咐芯如把药煎了,不管怎样,腹中的胎儿还是要好好维系的,那是皇甫君的骨肉,自己没有权力对他(她)不好。
芯如乖巧地下去了,流霜则搬来小凳子坐在太阳下,已经开始忙碌着给未来的小主子准备衣物了,认真的样子让郁紫诺很是感动。
「流云呢?」忽然看不到那个娇憨的身影,郁紫诺本能地问了出声。
「主子,找奴婢什麽事?」满头大汗的流云从外面刚回来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彷佛透着香甜的苹果,手里拿着一堆乾枯的花草,清透的眼神熠熠生辉。
「也没事,嗯?你手里拿的什麽东西?你要做什麽?」郁紫诺好奇地指着那些状似已经焉了的菊花,皱着眉头问。
「这是野菊花,主子最近的睡眠很不好,有了胎儿就要注意保养了。我们家里的土法子,野菊花可以清火,可以改善睡眠。奴婢出去采了些,把它们晒乾後放到主子的枕套里。这样主子每天就可以睡得安稳了。」流云一边抹汗,一边解释。
脸上涌出了一朵灿烂的微笑,郁紫诺点点头:「难为你们了,流云,你去忙吧。」
流云欢快地退下了,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汤就被芯如端了过来。
「啊?好难闻啊。」郁紫诺急忙用手捏住了鼻子,身子本能地往後缩,结果被眼疾手快的流霜一把摁住,得意地威胁:「主子,请恕奴婢的不敬,这汤的确是苦,但是今天主子一定要喝下,不然奴婢们就,哼哼……」
「就是,胆敢不喝,强喂也要灌进去。」芯如端着药汤,用小木勺挑着吹了吹热气,笑得贼贼的。
郁紫诺佯装恍然大悟,指着她们,忿忿不平地说:「反了,反了,你们这些丫头,看来平时本宫对你们太纵容了,现在竟敢登鼻子上脸,以下犯上,哼,等有机会看本宫不好好收拾你们!」
耍嘴皮子归耍嘴皮子,但是药还是要喝的,虽然苦不堪言。
捏着鼻子,闭上眼睛,郁紫诺满脸痛苦之色,端过汤碗,一仰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乾了,连连吐舌:「啊,太苦了,简直不是人喝的东西!」
「主子,来,吃点糖!」芯如立刻塞一勺红糖到郁紫诺的嘴里,嗯,苦感顿时被压了下去,欣慰一笑,由衷地感叹:「芯如啊,将来谁要是娶了你这丫头片子,一定会很幸福……嗯……啊……」
话还没说完,郁紫诺就感到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热流,夹带着阵阵绞痛,一拨拨的袭上心头,天啊,怎麽会这样?额头顿时冒光,捂住肚子恐慌地看着丫鬟们说不出话。
怎麽会这样?难道?这药,郁紫诺怔怔地看着芯如,眼睛是不可思议的惊慌。
芯如一脸懵懂的样子,怔怔地问:「主子,你怎麽了,脸色这麽难看?」
「啊,啊……」短短一瞬间,郁紫诺就满头大汗,双手捂住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痛苦不堪地呻吟着,声声惨烈刺耳。
「啊,主子,怎麽会这样啊?」芯如这下慌了,平日的镇定机灵也没了踪影,无辜的眼神中写满了恐惧。
「不好了,流血了,主子下身流血了!」一旁的流霜也震惊地大叫起来。
「快,快去传御医。不,还是先通知皇上吧。」芯如吩咐外面同样焦急的小太监。
郁紫诺一听到皇上两个字眼,顿时神经过敏地反对:「不,我恨他,不要通知他……啊,痛死我了……啊……」
「芯如,你熬的是什麽安胎药啊,怎麽主子喝了会这种反应呢?」流霜要哭了,真的有个意外闪失的话,谁都逃不了关系,那可是谋害龙种的罪名啊!
「我……我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原封不动地将药放进药罐里熬的啊,我可是什麽都没做啊!我对天发誓,有半句假话,就天打雷劈!」芯如哽咽着说,紧紧地拉住郁紫诺的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痛,啊……啊……」郁紫诺好像到了炼狱一般,肚子里阵阵灼热的痛,气势汹涌一波又一波,她整个人好像要被掏空了,脸色迅速虚脱般地煞白煞白的。
「我要不行了,你们,你们……」郁紫诺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浑身湿透,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被子也不能幸免地湿了一大片。
「主子,还是派人通知皇上吧,好歹也请个御医过来。」芯如哭喊着。
「不,封锁消息,不要……让任何外人……知道……本宫……」郁紫诺固执地说,声音却越来越虚弱,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要再看到那个人,一想到他的名字,浑身的细胞都充满了羞愧和愤恨!
有那麽一瞬间,郁紫诺感觉自己就要死了,看来孩子是确定留不住了,心中忽然莫名的仇恨起来,太残忍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
究竟是谁想要自己的孩子死呢,她相信夕蕾绝对不会那麽做的,那根本就是一个天使,站在云端看淡一切的天使,根本不屑於这些庸俗的手段和阴谋的。但如果连天使都疯狂了,她也就认了。
芯如如果真做了手脚,那也太愚蠢了。这时候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地闪出了那张苍白仇恨的脸。
心中凄惨一笑,对,一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呢,只有他才是最不能容忍这个孩子的。真卑劣,居然利用无辜的妹妹,心中对他最後的一线希望也断送了。
那麽谁才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呢,这个问题一出现在脑海,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不然不可能自己的一举一动,皇甫类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