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魅紅顏 — 第三十三章 身孕

屋里弥漫着树木的清香,晨光洋洋洒洒落了满屋的静谧,草色入帘青。帘下是一张古琴似在诉说着雅致,依稀可见上面的深深浅浅的纹理。这大概就是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江归雁该是拼命守护着安详的日子,而这种平淡却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

她解开衣衫,布料黏着伤处,撕扯带动痛楚,端木浅不自觉吸气。江归雁微蹙着眉,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底,相较於之前的箭伤更为狰狞。她轻轻擦拭去乾涸的血迹,脑中一瞬间的错觉,似乎回到了从前。

草药未至面前已闻到药味,虽不齐全但总比没有来得好,端木浅平生第一次感激天人神医叫她认百草。

敷上捣碎的草药,药汁渗入,冰凉一片,端木浅竟痛得一时无法开口。

「你过的并不好?」江归雁静静地开口,凝视着眼前满身狼狈的女子,她不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她,从没想过还能再见。

她恨她亦感谢她,若不是她,如今的幸福还被埋在渊对她的深爱中,最终转化为自己的奢望与绝望。

「也不能说不好吧……」她扯出一抹笑容,声音像是哽在喉处,听来嘶哑。好的定义又是什麽呢?相较於从前,她觉得还是现在比较好,毕竟现在不会沉溺於深不见底的悲哀之中。

「为何没有跟赤龙七王爷在一起?」跟端木浅一同来的那个陌生男子,浑身散发着妖媚的气息,她不是不猜疑的。她为那个七王爷不惜骗取渊的情感,为何会落魄出现在这深山里。

宫离绽?端木浅的心一下子揪紧,不明所以的皱眉。

「一开始你便是七王爷的人不是吗?」江归雁不禁冷哼一声。

「是花若槿对你说的?」她惨然一笑,这名字多久没有说起,说起时还是能牵动她的情绪。原本以为已经远离了他们,摆脱了过去,现在想来那个过去永远是岁月的印记。

「不是这样的吗?」她犹豫地瞅着她,当时他们似乎没有对花若槿的一面之词质疑,被悲伤冲昏了头脑。

「是与不是都随意了吧。」无法挽回什麽,又何苦去纠缠对往事的辩解。

「如何?」忽然出现的寂影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口气戏谑,目光从容地看着端木浅的衣冠不整,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死不了。」端木浅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小心翼翼地拉好领口。

寂影睇了他一眼,唇色还略白,上面仍遗留着齿印。她似乎一直掩饰痛,然後自己默默忍受,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因痛而哭,因痛而叫。

天色微黑,端木浅在篱笆口坐立不安。江归雁说这里到附近乡镇只需一盏茶时间,寂影正午去镇上买药材,至今还未归。

「端木姑娘,还是进屋去吧,山里夜寒。」把衣衫披她肩上,南宫渊笑得温和。

分明第一次相见,看见她分外单薄的身影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怀。

端木浅显然错愕了下,回眸逃避他的目光,淡淡说了声谢谢。两人一时静默无声,端木浅微抿唇,她亦有千言万语想要跟他说,话到嘴边却还是无法说出口。

风乍起,思绪充斥头脑,便忘了肩上之伤,以右手去扯滑落的衣衫,顷刻传来钻心的痛。手无了知觉一时僵在半空中,待到疼痛稍稍缓和後才能放下。

伤口开始溢血,竟连南宫渊的衣衫也浸染到。

那一抹鲜红终究刺痛了南宫渊的眼睛,他微皱了下眉,方想开口,却被端木浅一声「无事」打断。

叹气,看来他不亲自动手她绝不会乖乖进屋,於是拉起她的左手腕,不顾她的讶异,往屋里走去。

暖意传过腕处,端木浅垂眸间一丝忧伤,这种感觉恍如隔世。

「别动。」他轻按住她,重新帮她上着药,眸中清澈一片。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肌肤,心中竟有些微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江归雁无力的靠在门栏之上,看着她朝他微微一笑,他一愣,亦笑。一瞬间的错觉,她似乎是他们世界之外的人。心很久没有这般疼,有些东西似乎在逐渐离她而去,就算她飞奔去追亦抓不到。

蓦地头开始昏沉,身子不自觉倾斜,低下头便开始乾呕起来,一阵阵难受,江归雁只觉满嘴苦涩。

声音终是惊动了他们,南宫渊匆匆走至她身旁,扶住有些虚弱的她,「怎麽了?」他的眸中是紧张,是关切,是惶恐。

江归雁捂住嘴摇摇头,脸色难看异常。

端木浅自然地把起她的脉,然後猛地抬眸看南宫渊。见她震惊,南宫渊的思绪更为凌乱,皱眉疑问。

「夫人有身孕了,已足一个月。」她莫叹口气,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低落。她知道当年轩辕客栈的那个锦衣少年已经离了她一整个天涯海角,这距离她无法填补。

「真的?」江归雁脸上是毫无遮掩的喜色,原来之前的症状皆是因为她有了渊的孩子。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她对上南宫渊的眸子,笑得温柔,笑得幸福。之前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端木浅轻点头,一切都是注定,一切都是机缘。端木浅知道,这个孩子似乎承载了他们对未来所有的憧憬,这个孩子不光是他们感情的见证,冥冥之中会成为支撑他们生活下去的希望。

南宫渊深锁的眉终於舒展,欣喜异常。他该是欢呼雀跃的,但不经意看见端木浅的表情,心中莫名落寂起来,他究竟是怎麽了?感觉江归雁靠在他的胸膛他才拉回思绪,亦搂住她,绽开笑颜。

只是定格此刻的幸福光阴,又有谁会知道有些东西注定不为你命中所有,注定要失去,譬如江归雁的这个孩子。

烛光拉长了寂影的影子,他终於出现在了门口,手里紧紧拽着褐色的药包,胸口的衣服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痕,斑斑血迹。

「你跟人动手了?」端木浅担忧地望着他,怪不得他去了如此之久。又介於南宫渊与江归雁在,没有把魂宫追杀直接说出。他无奈地耸耸肩,魂宫杀手追查的效率确实高,但并不是他的对手,单看这身上的血迹就没有一处是他的。

「只是衣服破了。」他满脸欲哭无泪,失策失策,若不是为了这些药材他又怎会让刀接近到自己的衣衫。

端木浅轻舒口气,随即淡瞟了他一眼,他最在意的永远只是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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