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角館 — 第13章

今天星期二,所以今晚加班完後我又会到八角馆报到,这是我搬来到这里之後的习惯。我一个礼拜需加班两天,星期二跟星期五,我的工作是每周都周休二日,除了偶尔公司通知周六需在加班,否则都是每个礼拜休二天的。

今晚我照惯例来到八角馆,整间店里依然只有我一个客人。

「哈罗。」我走进店内向小芸招招手。

『好几天没见了。』她对我微笑说

「有好几天吗?」我故意说。

『有啊!』

「我记得好像前天才见面而已。」

『哪有,你记忆力很不好喔!』她淘气地说。

「会吗?」

『会呀,你上礼拜五也没有来,所以算一算六天没来了。』

「算这麽清楚啊。」

『生意人嘛,当然对数字会比较敏感……呵呵……』

听她这样一说果真是这样,已经六天没来了。

我这个人可说是隔个两三天就会往这里跑的人。

『今天想喝什麽?』她站在巴台内说。

「一样,摩卡。」我说。

『那你想吃什麽蛋糕?』

「还有八角蛋糕吗?」

『有。』

「想不到还有喔,我想说都这个时间应该都卖完了。」我有些惊讶瞪大眼看着她。

『那当然。』

「已经好几个礼拜都没吃到了,想不到今天有口福了。」

『其实应该要卖完了才对。』她边煮咖啡边说。

「怎麽说?」我不解。

『因为我特地为你留的。』她端着八角蛋糕到我坐的圆桌上。

「为什麽要为我特地留?」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吃,但是你每次都抱着落空的心回去,所以才决定帮你留一块。』

「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哪里去找这麽好的老板娘呢。」我边开玩笑说。

她微笑着转身走回巴台内,然後她跟我说这是第二次帮我留的。

「啊?……第二次……」我说。

『对啊,上礼拜五你没来。』

「喔!上礼拜五我南下到高雄出差所以没来。」我突然想起来。

『那我怎麽之前没听你说。』

「因为我是在出差前两天才接到公司的通知,所以才没跟你讲。」

『原来是这样啊。』

「嗯嗯。」我点点头。

小芸问我说星期五那天晚上高雄的天气怎样,我说抬头可以看的到月亮,她却跟我说星期五那天晚上台北的天气是下着大雨。

然後我问她为什麽这麽问,她只是笑笑地回答说那晚的大雨下到快凌晨两点才停,突然间我像开窍似的知道她为什麽这麽问了。

因为那晚她等我等到快凌晨两点才把店打烊。

「真的对不起,因为公事一忙我就忘了那天是星期五,我会很固定的来你这。」我连忙道歉。

『没关系。』她依然微微笑。

虽然小芸口头上说没关系,但我看的出来其实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没关系。

此时此刻的我却感到无比的愧疚,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或许是因为那块特地为我留的八角蛋糕,或是那间特地等我才到快凌晨两点打烊的店,还是说因为那晚让她一个人在下着大雨的夜晚孤伶伶的在店里等我,让我特别的过意不去呢?

我被好多的「特地」瞬间塞爆,脑袋里杂乱无章,理不清任何一件事。

我吃了一口蛋糕,然後环顾了店里四周围,发现到一台我以前没有在店里看过的液晶电视。

那台液晶电视放在角落的矮柜上,看的出来很新。

「你这里以前有电视吗?」我说。

『没有。』

「那……那台……」我指着那台放在角落矮柜上的液晶电视。

『哦!那是我表姊新买的。』

「她怕你在这无聊喔!」

『对呀,晚上客人少有时候只剩我一个人而已,她怕我无聊就买台电视来给我看节目。』

「那你现在应该会比较不无聊了吧!」

『对啊,跟你聊天就不会无聊啦!』

她还说我比电视机有趣多了,至少我会跟她对上话聊上好几句。

「那你每天都这麽晚打烊吗?」我指着挂在墙壁上快走到十二点钟的时钟。

『没有,』她摇摇手,『大部分都十一点。』

「那为什麽我今天十一点多来你店还开着?」我说。

『因为我在等今天的最後一个客人啊。』

「那你星期二这样等,星期五也这样等。」

『对呀。』

「其实你可以早点打烊然後早点休息,忙了一天不只我累了,我想你一定也累了。」

『可是在这两天的夜晚,你习惯的会来喝杯咖啡吃块蛋糕,然後我会在跟我聊上几句,像你这种客人不多,所以我坚持要等你这个最後一个客人上门,才舍得将店打烊。』

「我是最後一个客人?」

『嗯。』

「而像我这种的客人不多?」

『嗯。』

「其实我也是一样的。」

其实我加班完後也可以早点回家然後早点休息,忙了一天的我不只累了,就连再多走一步路的力气都没了。

但是在加班的这两天夜晚里,我习惯的会来你这里喝杯咖啡吃块蛋糕,然後我会跟你聊上几句,你说像我这种客人不多,其实像你这种的老板娘也不多,我是说真的,所以我坚持不管是不是看的到月亮的夜空,或者是下着大雨的夜空,我都要来当你的今天最後一个客人,因为这样我才舍得回家。

因为这不只是我的习惯,也变成了你的习惯。

不管是谁的习惯,就像你说的我这种客人不多,也像我说的你这种老板娘也不多,所以我想我们都是很特别的。

很特别的人。

*我们都是很特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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