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婚礼,是中西合并的那种。
她从小就是个成天沉溺在言情小说的罗曼蒂克里,对那种可爱浪漫的小东西更是爱不释手的女生,所以她虽然对宗教一丁点兴趣也没有,还是打算在教堂里举行她浪漫的白色婚礼。
不过接下来的行程由於男方的要求及种种原因,还是会在饭店里办桌请客。
「阿苍!你知道Amantes是什麽意思吗?」
「啊?那是什麽?谁会知道啊,大小姐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怪怪的东西了?」
「什麽怪怪的东西啊,Amantes的西班牙文原意是恋人的意思啦!」她不满地戳了戳我的头,鼓起嘴又开口:「那你总该知道关岛很有名的那个恋人教堂在哪吧?」
「……西子湾?」
「西你个大头鬼!都说在关岛了还西子湾勒!正解,是在关岛的杜梦湾上,来、跟我念一遍:杜梦湾──总有一天,我会站上那里的土地,和我心爱的人结婚。」
「喔。」我偷笑了一下。
「喔什麽喔?你别那麽自恋好不好。」她念了两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我从来没怀疑过她能不能实现自己的诺言,毕竟她浪漫教主的名号可比她的淘气公主这个四字更加出名。我所怀疑的,一直是自己。
我怕到时我们是一起踏上这片土地了,可她将挽着手一起步入幸福婚姻的那个新郎却不是我。
而今天,我真的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那贴心的准老公特地帮她包机,将在台湾的所有亲友用飞机承载去关岛参加他们的婚礼。如此大费周章,应该够让她开心留念一辈子的吧。
可这却是我做不到的。
即使在灯光美、气氛佳的时刻,无法实现的诺言还是不要给,有一天,未来的自己回顾起那段回忆裸赤,也只会觉得是种讽刺。
原来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恋人教堂。
教堂四周被海及花草树木包围,而且还正面於海,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她所说的恋人岬了。
「有一个关於恋人岬的浪漫传说,如果新人能够在恋人教堂互许终生,然後在到恋人岬敲响情人钟,这段婚姻就会更佳的长久圆满!嘿嘿,阿苍,我光是想到就觉得好兴奋喔!」
教堂门口,摆着他们的婚纱照。我不禁伸手轻抚她的容颜,她的笑容彷佛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幅度,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再上扬的空间,那双炯炯有神的灵魂之窗,也因满满的喜悦眯着两条舞动的快乐线条。
至於男方──我皱起眉头,一位穿着得宜的外国人似乎是在对我说话,可是我却搞不懂他究竟在说些什麽。
没多久,那个不断说着连篇火星语的男子似乎是动怒了,终於咒骂了几声我听得懂的美国脏话直接拍掉我的手,转身走人。
哦?讲的原来是英文啊。
「先生,麻烦手请不要直接碰触到照片,那边有更多新人相本让您翻阅。」
一道睽违已久说着己乡文字的女声传进我的耳里,我立即回过头,一个绑着公主头的女生占据了我的视线。「什麽啊。」
我到底还在期待什麽?这种时刻新娘一定是在梳妆打扮,想着要怎麽让自己更漂亮美丽,美得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钦羡得想巴了她的皮,怎麽可能还特地拉着纯白裙摆来找我这微不足道的前男友打招呼呢。
「这就是刚才那位保镳所讲的话啊。蓝苍先生虽然认识你的人都知道英文是你最大罩门,但听了那麽多年、学了那麽多年,你好歹也听得懂一点只字片语吧?真是。」我懒得回话,今天我没心情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女人身上。
我回头继续凝视我的她,从今天起就将成为别人的她,的她。
就在我将再次陷入回忆漩涡之时,一只纤细的手再次拍掉了我,「喂!我知道我家大嫂很正,但你也不用看得一副心都快碎掉的样子吧,想不道你居然是个不择不扣的外貌协会,连看到内涵都不知道如何的女人结婚,就──」
「难道你哥没嫌过你聒噪吗?」我不爽地瞪了她一眼,「还有,她还不是你大嫂!她跟你哥根本就还没结婚!」我望向远方,倏地想起刚刚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对,而且也凶得有点吓到这聒噪女了。
「我的意思是,她现在还只是你的准大嫂。话最好说得清楚一点,你们女人不是都很忌讳这种小细节吗。」我又乱掰解释了几句,直接跨出步伐走进教堂。
「对吼,可是不对啊欸你什麽意思啊?你是说我就不像女人罗?喂蓝苍你今天到底在发什麽神经啊!」我缓缓停下脚步,对於眼前的景色不禁一怔。
「啊!蓝苍你干麻又突然停下来害我撞到你很痛耶!」
教堂的内部,整个都是以纯洁的白色作为素材,白色的椅子看得出来是手工制的,上头还精心的点上鲜花,透明的司仪台将烛台衬托的更加高贵。加上整个一百八十度可以望向外面碧海蓝天的玻璃墙,整个教堂除了高贵外,更增添了南国特有的气息。
一切,真的都跟她所描述的一模一样。
只是她身边的那个人不可能是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