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倾盆大雨。
我和马子各撑着伞走在雨里,整片雨云像从天空扑盖下来,打得所有在雨中行走的学生都哀叫连连,模样狼狈。
「天呐……治豪,这场雨好大哦!」
马子声音竟成了蚊子叫,细密得听不清楚。
「你说什麽?」我对着马子大叫:「再说一遍!」
「我说~这场雨好大啊!」她闻言大叫,模样煞是有趣,反而使我笑了出来。
她不知道我在笑什麽,叫问:
「治豪!你笑什麽?」
「没有、没有……」我挥挥手。
马子想抓住我追问,手才一松开,重若千金的雨登时把伞打歪,她连忙双手扶正雨伞,慌张的表情更加有趣,看我笑得开怀,她终究嘟起嘴不再追问。
已是社团活动时间。
因为大雨关系,平常这时的校园欢笑满溢,现在则有点生疏,也因下雨,篮球社活动暂停,於是马子要我陪她去网研社看一下,她参加的园艺社今天本来要到户外观察植物,碰到雨神发威也只能作罢。
我也是闲着,好久没去网研社看看,所以跟马子一同前往。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还有另一个目的,Catherine。
不知该怎麽形容此刻心情,好难厘出头绪,中午网研社长撂下话,使我只想找到Catherine、弄清楚事情来。但,我为何如此着急找她问清楚呢?是想要弄懂网研社长与她的关系?是想确认CICI的话?还是……
我摇摇头,有股恐惧逐渐涌现,似乎还有什麽事会接着爆出,我最受不了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大黑马。
目前至少已有两人在追求Catherine,阿青和网研社长。与她同班的阿青放弃了吗?一阵子没有听CICI提起他了,可即便放弃,也不代表威胁降低。
威胁?
「哗、这场雨太可怕了!」我俩冲进资管大楼走廊,马子惊叹:「累积雨量一定有十公尺!」
「十公尺?那我们应该早就浮起来吧。」
马子抖抖湿到不能再湿的可怜雨伞,边跺脚边翘嘴:
「鞋子都湿掉了,讨厌。」
我确实觉得马子在身边时会呈现一种小孩子的童趣,让我觉得心情放松许多。有时候,偶尔中的偶尔,我会想到童年时代的青梅竹马,马子有时候,也是偶尔中的偶尔,会给我那种感觉。
「走吧!」我轻轻拍上她的头。
马子淡淡酒窝透出,倒拿着伞,伴在身旁走向三楼的网研社教室。
到了三楼,朝网研社方向看去,我却一愣,Catherine与CICI就在前方不远,而网研社长站在教室外,看似在等人,当他看到Catherine和CICI走近,立刻朝她们走去,笑容可掬。他一面和CICI打招呼,一边想顺势牵起Catherine的手,却被她轻描淡写挥开,网研社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那举动旁人看来或许没什麽,却在我心里响起激烈掌声。
那个挥开手势的意思是?
我加快脚步走到三人身後。网研社长见到是我,表情虽仍一副好学长的模样,其中依旧隐藏了敌意,些许不对劲的端倪。
「学弟,难得看到你来网研社啊!」他先开了口。
我随即一记小微笑回应,保持基本礼貌。
Catherine与CICI听到网研社长的话才回头,只是,两人的反应都令我感到不解,顿时内心起伏的波浪汹涌起来。
CICI先是一惊,居然愣住不知该说什麽,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完全不像她,而且语气听来带有点滴歉意,不知道为什麽:
「嗨!同学,又见面了……你也来网研社?」
Catherine仍旧冷冷的静,冰霜美好的脸庞连半点的心思也没透露出来,教我也上了一层霜,冻得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神牵挂几许质问意味,瞧我一眼,随即回身进了教室。
「啊……」我只出得了这一个音,懦弱的音。
是我看错吗?她为何用那种眼神看我?那天晚上在小花圃的事她都看到了?即便她看到,方才那枚眼神的意思到底是什麽?
「怎麽了?」马子这才靠近上来,关心问了一句。
「不、没事啦。」
「嗨,你好!」CICI这次主动对马子打了声招呼,简单轻快。
「哦,你好……」马子的应声彷佛有所顾忌。
网研社长轻声笑道:
「好了,快进教室吧!等一下指导老师就要来了。」
我觉得那声轻笑是针对我而来的,毕竟我不算是真正的社员,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达令学长,今天要上课哦?」马子避开CICI,上前询问网研社长。
「对啊!」
「那上网的时间不就减少了吗?」
「没关系啦!」网研社长的模样确实是个好好先生:「如果上完课你还想留下来用电脑也没关系,教室的门我晚点再来关就好了。」
「真的吗?」马子高兴跳了起来。
看着马子与网研社长一同进了教室,有种奇怪的滋味横亘在喉间,好像从胃里缓缓爬上来,不太舒服。
我本想转身离开,CICI叫住了我:
「同学!」
我回过头,她走近,低声:
「那天晚上的事我有跟琳琳说,但不知道她有没有去赴你的约。」
「嗯,谢谢你。」虽然现在才说也迟了,还是得谢一声。
「琳琳可能有晚一点到吧。」她继续低语:「那天晚上她刚好有点事……」
「又是网研社长找她去吃饭吧!」我酸溜溜的。
酸溜溜的。真不懂我怎会这样问?干嘛如此在意Catherine的事?她要跟谁去吃饭,我一点也没权利管,就算她和任何人交往,我也不能有意见,为什麽要这麽酸溜溜的!
「不是,那天她哥哥到学校来找她。」
脑中霎时空白,突然闪过之前她跟我说的一句话: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家了。
「琳琳回到宿舍时,一边脸颊是红的,看来有点奇怪,我本来以为和你有关……」CICI留下这段话,转身进教室。
脸颊是红的?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忽觉得心脏蹦跳得厉害,刚刚她看我的眼神也许并不是质问我,而是想告诉我什麽,只是那冷冷的静让人不易看出心思,会不会她的一切情绪我都会错意了?
走廊外的雨仍猛烈地落下,欲整理思绪都来不及,我深呼吸几口,这时只有一个人可以充当我的心理辅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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