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lign=center>【第二章】</p>
「李莫，有位客人要我把这拿给你。」
将蛋糕包装好後，一名男同事拿一封信给我。
我抬头往柜台一看，有名年轻男子跟着一群人离开店里，还不时不好意思地回头望我，身旁的人也不断起哄跟着回头看。
我立刻把信收进制服口袋里，却还是躲不过几个女同事的眼睛，一有空档她们就立刻跑来好奇问︰「又收到情书啦？」
我没应声，只是轻轻一笑。
「这个月应该有超过十五次了吧，不是想跟你说话就是拿纸条给你。莫，你真的超厉害！」名叫一惠的店员搂着我满脸笑嘻嘻，大家都叫她惠姐，个性开朗又热情，也很照顾人，不过就是八卦了点。
「店长说，自从你出现後店里的男客人就变多了，几乎都是为了看你才来的。」另一位苳苳说，也是笑得一脸暧昧，推推我︰「欸，刚刚那个男生不错耶，斯斯文文的，你觉得怎样？」
「他信里面写什麽？」最後一位小乐也问。
「不知道，我还没看。」我淡淡说。
见我的反应，惠姐叹一口气啧啧道︰「唉，我看这次八成也没望了！」
「你也真是的，都不给对方半点机会，就连个笑容也不给。」苳苳手插手看着我，「不过就算对他们冷漠，还是有一堆人爱，真是羡慕！」
「就是啊，我都碰不到这种好事。莫，如果刚刚那男的信里有写电话，你不要就给我，我帮你打给他！」小乐赶紧举手。
「我也要我也要！」
「好啦好啦，有客人来了！」我赶紧指指柜台，这才让她们三个停止追问。
下班後，我回到休息室换下制服，顺便把那封信打开一看，也如所预料的，依旧是一样的内容。
我沉沉一叹，把信收好就背起包包回去，没再去看。
成为卡门歌手後的那一个礼拜，没有驻唱的夜晚，我还是会在蛋糕店打工，没有因此放弃这工作。
首次表演那一晚，结束後学长姐全在卡门门口等我，学姐又是抱着我哭得唏哩哗啦，学长们也纷纷摸我的头，感动、怜惜，喜悦之情全溢於言表，之後又带我去大肆庆祝一番！
得知我表现良好，小白学长还特地传简讯来称赞我，并说希望能早日回来看我的演出。
不知不觉，生活中唯一有改变的就是比从前忙碌，白天上课，晚上唱歌或者在蛋糕店打工。碰到难得的空闲，就关在房间里不断听歌，不断唱歌。
我只想好好珍惜现在，珍惜现在有的生活，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如此一来，就不必再面对从前那只有一个人的深夜，可以沉浸在音乐里，完完全全的把自己丢进另一个世界里。
因为我必须连同逸光的份一起努力，没时间留在原地哭泣。
和他约好，不会再哭了。
「小空啊，怎样？唱完後要不要跟爷爷去喝一杯啊？」老爷唱完回到休息室时对我眨眼，还露出他的招牌阳光笑容。
「唱完就乖乖回家睡觉，别留在这骚扰小妹妹！」小西挥手赶人。
「小西你真可爱，不要因为我没请你就吃醋嘛！」老爷又对她眨眼一笑朝她逼近，吓得她马上把桌上的卫生纸盒砸过去，「你这老变态别过来，恶灵退散！」
「吼，小西乱丢垃圾唷！」弟弟J喊。
「吵死了！」
卡门歌手们都各有各的特色，跟他们相处很融洽也很愉快，总是会被他们的行径跟对话逗笑。只是老爷从不叫我「天空」，而是叫「小空」，後来其他歌手也跟着叫，到最後所有在卡门上班的人都这麽叫我。
因为听起来比较可爱呀。老爷笑说。
「欸，小空。」有天驻唱结束准备回去时，小西走到我身旁好奇问︰「你那位学长……是不是你男朋友啊？还是他正在追你？」
「什麽？」我愣住，一时搞不懂她在说谁。
「就这几天都来看你的学长啊，戴眼镜的那个。」她偏头，「他今天又来了耶！」
「……」
那礼拜有我驻唱的日子，学长姐偶尔都会来捧场，但阿晋学长几乎每一次都会来，只要站在舞台上，就感觉得到他紧紧停在我身上的目光。有时唱到午夜十二点他甚至还会等我说要送我，因为不放心我独自一个人回去。
自从逸光不在後，我感觉到学长比以前更加关心我，先前那段每晚哭泣的日子里，我几乎天天都接到他的电话，不是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就是问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喘口气？直到现在。
一开始我只想当作是学长对学妹的普通关怀，然而心里却很清楚，阿晋学长对我的体贴其实已经有些不一样，就算不必言语，我也感觉得到，尽管他在其他学长面前都不曾明显表露过。
他是认识逸光最久的人，也是逸光最信任的学长。逸光还在时他把他当弟弟般照顾，待我也像是妹妹，一开始我只单纯认为那只因为我是逸光的女友。
如今逸光不在，我却从学长身上感觉到更特别的重量，不再是两个，而是唯一的，焦距的，重量。
一次又一次，我装作看不到，没有感觉。但他眼里那份似乎越来越清晰的情感却已让我无法直视，甚至开始害怕面对那双眼睛。
我害怕。
「莫莫啊，你有没有考虑要离职了？」琪琪在我房间一边看杂志一边抬腿说。
「离职？」我瞠眼。
「我是说蛋糕店，你已经开始在卡门驻唱了，不用多久时间就会有越来越多人知道你，到时一被粉丝发现你在那打工，可能会全部冲过去找你喔！」
「应该……不会这麽严重吧？」我狐疑。
「你啊，以为是在一般的Pub驻唱吗？难道还不晓得卡门歌手就跟一般艺人没两样吗？」她翻翻白眼，「网路的力量可是很可怕的唷，搞不好已经有人发现了，然後明天开始全～～部跑去挤爆蛋糕店，哈哈！」
「别开玩笑啦，哪有这麽夸张？」
「到时你就知道是不是玩笑了。」她诡谲笑笑。
琪琪话说完的隔天，蛋糕店才开始营业没多久，我就吓傻了。
虽然没有琪琪说的那麽夸张，但的确开始听到客人一个接着一个问我是不是「天空」？是不是在卡门驻唱的那个新人？一确定是我，他们就拿起相机跟手机拼命拍照，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人知道我在这里上班，也跟着跑过来看，然後要签名，闹到连店长都跑来问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这晚，我没有驻唱，但还是有人特地跑来看我，尤其不少男生更是不断送东西过来给我，还争着想跟我说话，弄得我不堪其扰，一直到九点多才稍微平息了些。
「这几天好像在打仗喔。」苳苳揉揉肩。
「对啊，你说这个月营业额有破百万我都相信！」小乐一脸疲惫地说。
「喂，有客人，负责柜台的呢？」某位员工喊。
「不行了，我的天。」惠姐懒懒挥手，有气无力的说︰「莫啊，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替我去帮客人点餐吗？我现在完全施不出半点力气。」
「好，你先休息吧，我来就好。」满怀歉意的我立刻跑到柜台，对前面的客人说︰「您好，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请问要点什麽？」
「一份草莓蛋糕。」
那人的低沉声音使我不禁抬眸，下一秒就立刻僵住！
此刻站在眼前的这个人，那张熟悉的面孔，让我一时完全呆愣无法动弹！
竟是逸光的爸爸……
他一身灰色西装，手提着公事包。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眉头却不时微微皱着，他低着头像在看点单，又像在沉思。这样近距离一看，我才发现他比逸光还要高，也比他瘦许多。
见我始终没有反应，他忽而抬眸看我，我的心猛然一跳，这才清醒赶紧按萤幕帮他点餐，结巴道︰「草、草莓蛋糕吗？好的，请问还要点其它的吗？」
「没有。」
「这样……一共是三十五元。」
他直接拿出一张千元大钞，我找钱并把蛋糕包好给他後，他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我愣愣站在柜台望着他的背影，自从告别式之後，我就没再看过逸光的父亲，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还来不及回神，惠姐就忽然冲过来抓住我大喊︰「莫，刚刚那个人是不是点一份草莓蛋糕？」
「对、对啊。」
「居然又错过了！」跟着冲出来的苳苳跟小乐也抱头喊，弄得我一愣一愣忍不住问︰「那位先生……怎麽了吗？」
「莫你之前都在里面忙所以不知道，那位大叔大概从两个礼拜前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来这买蛋糕，而且两个礼拜都没变，就只买草莓蛋糕。一个看起来这麽酷的男人却天天来买草莓蛋糕，你不觉得很怪很不搭吗？」苳苳边说边笑。
「真的吗？每天都来？」我讶异。
「真的，所以我们都叫他『草莓大叔』喔，哈哈哈！」
「今天莫也见到他了，买草莓什麽的根本不是重点好不好？」惠姐忽然用力揽住我认真问︰「重点是，你不觉得那位大叔很有型吗？」
「什麽？」我傻住。
「明明已经是个中年男人，却没有秃头，光这点就够让人感动了吧！」惠姐满脸激动，「再加上他身材又高又瘦，还有那个看起来忧郁又冷漠的眼神……以我多年看男人的眼光来看，他是极品，要是再留点胡子一定更有味道，而且声音又那麽低沉有磁性，超性感的你不觉得吗？」
「惠姐你很夸张欸，莫那麽年轻，怎麽可能会对大叔有兴趣啦？」她们大笑。
「唉唷你们不懂啦，我跟你们说，我早就仔细研究过他的五官，像他这样总是一脸严肃的人，笑起来绝对是迷死人不偿命的那种，绝对是！」语落，她丧气一叹，「只可惜，我到现在都没看过他笑，我一直试着让他露出一点牙齿，却怎样都没办法，大叔都不说话。」
「搞不好一笑就发现他戴一堆金牙跟银牙喔！」她们又笑，气得惠姐尖叫冲去勒她们的脖子！
看着她们嬉闹，我再度陷入思绪之中。
转身抬眸，不自觉又朝他方才离开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