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熟悉的浅笑…
听到这样的笑声…亮愕然抬头。
「恶作剧愉快,亮。」我可没说我是翡翠,只是单纯的误导、误导而已。
整理状况中的神情…
「抱歉抱歉,看到亮这麽认真,我实在再也演不下去了…」大口喝完杯里的水,努力忍笑的神情:「…因为昨晚你假装自己是『小亮』…所以我也想演演看…」
「光…」太惊讶了:「从头到尾,都只有你…」这实在是太……
光弯眉一笑,放下水杯,虚弱地躺回被窝,一瞬间,筋疲力竭的神情尽显…
「光!糟,我都忘了请医生…」马上转身准备离开。
「亮…」急忙拉住衣袖:「亮好多了吗?」憔悴却关切的眼神。
亮不知该哭该笑,深情地俯身拥抱住光虚弱的身体:「…这个傻瓜。」爱惜地蹭了蹭:「真是…太傻了,我好多了,别担心。」
「那就好…」那样…就好…
细心感受光的身体,所有的心疼怜惜一涌而上:「…光…可以……原谅我吗?」尽管知道自己没立场说这种话,却依然轻声低问。
良久後依然得不到回应…亮有些悲伤地放开光…却发现…
「只是…睡着了?」只因为…听见我说自己好多了,竟放心的睡着了…
其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托和谷的福,医院传言藤原名人有恐血症,再加上藤原名人坚持不肯抽血检验,健康检查少去这一项,名人在『陪同友人』的劝说下总算『乖乖就范』。
检查报告出来後显示跟之前的初步判断一样,由於医生『强烈建议』静养,棋院担心日本围棋少了藤原光,为此尽量不找名人参与一些应酬活动,只有对局的时候才需要出现。幸好塔矢亮回来了,而且不知怎麽搞的棋风又恢复了正常,正好接手大多数时间都在家休养的藤原光的工作细项。
为此亮与光两人都非常满意,亮巴不得一天到晚把光锁在家里,即使要出门也尽可能自己陪同;过去一年中光在媒体上『抛头露面』的机率太高,亮担心的不得了,直到日本棋院应医院的要求,尽可能让光在家静养才安心了大半,心甘情愿将所有的工作都接了过来。
而光则是因为在家里不用化妆自然比较喜欢待在家,况且由於之前的捐赠,『琥珀』越来越忙碌,於是联系了的靡稽揍敌客先生,将自己家与塔矢宅的网路IP全都封锁,安心地透过网路工作…不可避免又支出一笔钜款,所幸『琥珀』很能赚钱。
樱花飘零了一季春意…时序进入五月中旬。
韩国传来消息,永夏开始了公益勤务要员的生活,消失在所有公开赛上,秀英再次与霸王头衔失之交臂後,有些阴错阳差的成为韩国棋圣,其他各个头衔依旧掌握在老一辈的棋士手中。
亮与光两人在三大循环圈内厮杀,光很遗憾的…在本因坊循环圈被绪方斩落马下……为此,光在本妙寺的秀策纪念碑前郁闷了很久,尽管其他的棋战淘汰赛一直势如破竹,却为了总是跟本因坊无缘而懊恼…
亮依然想不明白秀策与光之间到底有何联系,不过想来是过去的事情,也就没再追问…经过年初的一场误会事件,更是对光呵护备至,疼爱得无以复加,常常让光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亮…别老是这样看着我…」两人『和平的』覆盘结束後,光被亮拉过身子,躺在亮的大腿上。
和式大宅的长廊上,抚摸着光的身体,爱怜地看着,彷佛刚刚讨论中的火药味都是幻觉。
两人最後还是住回塔矢宅,这是光提议的,因为在塔矢宅里,亮的心情比较稳定,而自己也似乎能够感受到父亲与妈妈依然存在的氛围。
「我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了…」深情款款…
「呵呵…这句话,亮从在医院时就一直说呢…」看着亮的眼睛,温暖一笑:「其实我也这麽认为呢…」
「光…」抱起来蹭了蹭:「那时候…你在想什麽?」光…还是好瘦…
光愣了一下,随即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光很清楚亮说的那时候是指哪时候…只是不太愿意让亮知道…
「光…你不会反抗我这件事情,真的让我非常不安,你究竟是怎麽想的…我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杀了你…」收紧手臂,现在想来依然後怕。
「…」保持沉默。
「光,给我一个答案…我真的很怕我自己。」我居然有这麽嗜血的一面…
卷起眉毛努力想要怎麽给亮答案…这个表情让亮稍微放松了一些。
事实上,光从医院回家後,亮没有再要过光,每晚依然喝冰水…
光明白亮是害怕再度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夜里总是很心疼的抱着自己,『无尾熊症候群』依然持续着,只要自己稍微有点小感冒就紧张的要命……尽管亮的理智上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这麽虚弱,体弱多病只是对外宣称而已。
「因为人抓狂起来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念能力者…亮就是因为被自己的能力误导,心里产生『反正伤得再重都能治癒』的想法,所以才忽略了过程的疼痛…」浅笑调侃:「尹老师不是一有空就对亮罗唆吗?」
顺着金发抚摸:「嗯…有念能力的人跟一般人相处的时候要控制心性。」爸爸也说过…为艺者,贵其心性…我的修养真的还不够。
「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说不定我一反抗,亮就真的会杀了我,」在亮的腿上找个舒服的位置:「…唉…还是说出来好了…」不然亮会一直不安下去。
知道光愿意说,释然一笑:「果然有其他原因…」
「亮还记得我说过的《黑暗奏鸣曲》吗?」温和的视线。
点头,神情严肃起来:「我说过,绝对不准你演奏那种东西,这是命令。」
歉然一笑:「对不起,事实上…这个…嗯…」不知道怎麽说了…
亮见到光这样的神情、结巴的语调,挑眉:「…光,你该不是要告诉我,你在带着妈妈逃跑的时候,差一点唱出来了吧?」非常严肃的语气。
见到亮如此严肃,光也坐了起来:「…原来亮一开始就知道可以用唱的…」只是故意不告诉我而已。
「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接受过高等音乐教育,所以会很直觉的认为没有曲子是哼不出来的,」严厉地看着已经在自己身边跪坐,准备认错的光:「所以千钧一发之际,尹老师赶到了?」语气不善。
「因为…妈妈当时暂时失聪了…所以我就想…我…」发觉亮已经开始生气…语气黯然:「…亮在对我泄愤时,我是真的很後悔没来得及唱出《黑暗奏鸣曲》…当时心想,如果活下去的是妈妈就好了…亮至少…能跟妈妈一起分享连胜的喜悦、分担失去父亲的悲伤…」无奈一笑,看着亮:「毕竟…虽然说妈妈的死不完全是我的错,但我有责任吧…亮如果发泄情绪之後会恢复正常…那样就够了。」至少…亮现在好多了…这样就好。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也能与你一起分担喜悦与悲伤吗!?你就不会想,若是我真的亲手杀了你,那会是怎麽样的心情!」虽然之前有这麽猜想过,但是一得到证实还是令我难以接受,原来光真的是在接受我给他的『惩罚』…
蚊子般的音量:「当时没时间想这麽多…而且我真的觉得一命抵一命…没什麽…」
「你还顶嘴!!这种事情不准再发生!!」
看着郁闷地跪坐在身边的人儿,又心疼了起来,靠近…
揽入怀中,轻吻额发:「唉…幸好没事,没事了就好…以後千万别这样…」爱惜地紧拥着:「…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拜托。」
「…嗯。」伸出双手轻拥………现在这样…就好。
光对亮的肢体回应似乎是停留在亮去中国参与联赛之前,只是偶尔会在感受到亮真的非常不安的时候作出轻轻地回应拥抱、浅浅地回吻…而这样的状况让亮非常高兴;一直以来总是害怕光勉强自己、拼命忍耐悲伤…如果能在不勉强他的情况下得到回应,亮觉得自己是吃了一颗最大的定心丸。
「那…光,」拉开一点距离,心疼地凝视:「光原谅我了吗?」期待…拜托…
「亮…以後不可以认为我会愿意跟不爱的人上床…」有些不满的语气。
「嗯,一定,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等等…这麽说…刚刚光间接地说出…他是爱我的………呵呵…太好了!!
卷起眉毛:「本来就是亮的错。」很直接…哪有人认不出自己妈妈的戒指。
「对不起…」失望…果然不可能那麽容易得到原谅…没关系,我得再加油才行,至少要先让光有食慾,一定要对光比以前更好更好!
「…不过…不管亮对我做了什麽事,只要时间的誓言还在,我就愿意留在亮身边;不管我们之中谁做了不好的事情,总会有一方陪伴着另一方,彼此互相引导着、安抚着,直到恢复正常生活。」滚到亮的腿上开始摩蹭,将有些黯然的神色埋在亮的腿上:「我是这样想的,所以说,原不原谅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吧…」再次抬头时已经笑得眯起眼睛:「说那种话感觉很见外…呢…」
思考一会儿後:「很执着呢…光…还有我,我们都一样。」
光眨着眼睛继续听着亮的话语…
「光的行为让我想起『鞠躬尽瘁,死而後已』这句话…在上中文课的时候,我不太相信资讯过度发达、对人生拥有多重选择的现代人能有这样的操守…」轻轻抚摸腿上的人儿:「但是光并不知道这句话,却有着同样的…忠诚,」怜惜地凝视着光:「真的像是在效忠自己的誓言一样…」
「我的确是第一次听到『鞠躬尽瘁,死而後已』这一句话…嗯,坦白说我还不怎麽喜欢…」不过…亮…我效忠自己的誓言,誓言的对象却是亮…亮…果然没发现。
光随即抛开思绪,展现出笑脸:「那亮呢?亮的执着是什麽?」
「将心爱的人永远留在身边…如果不是受到过文明教化…很可能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吧…」真的差一点就把光………太恐怖了。
恍然大悟地看着亮:「噢!原来亮到中国是去上了成语补习学校…」
「傻瓜!都说什麽呢!」爱怜一笑。
「呵呵!又来了!」光开心地坐起身:「亮…」
「嗯?」
光笑着…眼神澄澈地笑着:「亮说话的语调越来越像妈妈了,从以前就觉得亮跟妈妈一样罗唆。」
「是吗…」说起妈妈…笑容有些悲伤…
「还有喔,亮拿棋子的手势跟父亲一样有力,对弈时的神情与父亲如出一辙。」
光好像…想向我表达什麽…
坐在亮身前…缠绕誓约的手抚着亮的墨发:「…在围棋的世界里,棋风很容易看出流派与师承,家族也一样。」
「…」光?
温润如水的眼神:「小亮有什麽样的生活习惯、爱吃什麽样的食物、说话的方式、甚至走路仪态,即使与家人相隔遥远…这些细节早已融入了生命中,不会改变…」
光在安慰我…傻瓜…这次…让你受了这麽大的委屈…还…
「将来就算世事变迁,这些习惯也将融合新的习惯,沉淀在灵魂深处,成为生命中的养分。」停顿了一下,温柔而坚定地望进弥漫悲伤的翠玉双眼:「小亮的爸爸、妈妈没有离开,他们存在於小亮的言行之中,发自小亮的内心,自然流露。」
感觉到视线渐渐开始模糊…不知道是为了光,还是为了光说的话…
爱怜疼惜地抚摸光的脸庞:「…光…真的很傻…总是对我一个人傻。」凝望片刻後:「光说得没错,说得真好…」爸爸、妈妈活在我的言行举止之中…
弯眉一笑:「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见到父亲的第一天,父亲把妈妈与亮支开後,对我说的话,我觉得听完後好多了…所以最近一直想找机会对亮说。」
怔愣:「是爸爸…说过的话…」笑容惆怅却也释怀了些,伸手拥紧光,将脸埋在光的颈间,眷恋挨蹭:「谢谢…有你真好…有你…真好…这的确是爸爸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