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十点四十二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忘记拉上窗帘,於是今天早上刺眼的冬阳就晒在我的头上,伸出手来探向左手边,小白已经不在了。
我起身翻开棉被,还是昨天那套衣服,难怪睡着的感觉不够深沉。
走进浴室中将脸上的残妆卸掉之後,顺便洗了个澡,然後换上睡衣,早晨十一点零九分,不用上班可以穿着睡衣的感觉真的很棒。
顶着还湿淋的头发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桌子已经有小白准备好的早餐,是冷掉了没错,但他还是准备了早餐,还留了字条。
我将早餐吃完,而字条揉掉,在卧房的手机响起,不是没打算去接,只是不急着去接。
转开电视机,新闻的内容有点没营养,该吵的还是在吵,不该报的还是报出来了,然後家用电话响起,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小白。
「喂?」不得已我接起来,接起电话的一瞬间是小白低低地笑声,「你睡起来了?」他说,「嗯啊。」我回答,「我以为你还在睡所以打你的手机,结果没接。」我可以想像小白在电话那端耸肩的样子。
「嗯,有点懒啊。」我笑说,手指不断切换电视频道,从新闻转到了日剧再转到电影台,「吃早餐了吗?」他问,「吃了。」我说,最後将电视节目停在拨到快烂掉的铁达尼号,剧情做到男女主角在人家的老爷车里做那种事情的片段,「那好,掰掰。」他说。
挂上电话我觉得发荒,关上电视之後回到房间,来电显示未接只有小白。打开通讯录我找到小黑的电话,拨出。
「怎麽?」电话那端他说。
*
隔不到十个小时,我又坐在小黑的黑色三菱里面,「要去哪里?」他问,「吃饭了吗?」我问他,「正要出去吃,被你打断了。」他笑着说,「是喔?」我看了一眼小黑,「那就去吃饭罗?」他说,笑的跟贱狐狸一样,「随便。」我说,脸转向右边看窗景。
要怎样说我?
我怕的不只是解释、说明、澄清,还有我自己。
被小黑拥抱着,我像是在海中,随着他如潮汐那般的涨退而载浮载沉,我忘记了我所谓的烦恼所谓的痛苦还有那所谓的爱。
该如何定义我?
如果真的可以被淹死在小黑的拥抱中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我爱。
*
是我先认识小白的,一开始只是我店里的固定常客,来店里剪剪头发,指明我绝对只是因为他喜欢那个数字而已,三号。
一开始我只是所谓的三号设计师,帮他洗头发、帮他剪头发。
然後有天他在我的店门口徘徊不去,剪着头发都剪到认识了,於是我自然的上前去问他有什麽需要,我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他是不是要剪头发,他说不是,他说他是要来约我的。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约我,我被他约,他喜欢我,我被他喜欢,他爱我,我被他爱。
『我爱你。』他说,坐在台中市市政北路上的一家富有情调的餐厅里,他轻轻牵着我的手说,『嗯。』我点头,表示我知道了。对小白来说,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他爱人就只是爱人,绝对不会想着说该如何去爱才是对的、最好的。
他将他好的给我,无论是他傻的一面、失落的一面、伤心、难过、快乐,他通通都让我知道,他就像一面镜子,反映出最真实的他,同时也照出最卑鄙的我。
我躲在他的爱里面,柔软的像沙滩。
小白是个好人,他从来不去质疑跟他在一起的我,他认为,我就是我,他爱着的我。
後来我认识小黑,同样也是店里的客人,不过不算是常客,至少来剪头发的次数没有小白的多。
他跟小白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人,同样富有情调,同样对女人都很好,但小黑就是多了一股「要不要随你」的感觉,表露无遗。
我必须承认,跟着小白的那段日子我无时无刻都非常的好,不论是生活或是物质。但是小黑的出现给了我另外一种味道。
刺激的、冒险的。『我想你。』第一次抱着我的时候,小黑说。
我躺在床上披散着头发,脸被他轻轻的捧起,他轻轻的笑着看在我的眼中,跟着小白这麽久,我第一次知道我缺乏的是什麽。
我缺乏的正是小黑所给我的。
小黑所赋予我的是另外一种在小白千里之外的世界。出奇不意的小黑他常会匿名送花到我的店里,『喔就是那个後来在店门口约你的咩?』Vita看到花之後这麽说,我知道Vita说的是谁,但不是他。
『今天我送的花你有收到吗?』坐在小黑的车里他问,『有。』我说,我说我收到花了,但是我在下班时在路边的垃圾桶丢了它,然後再走了一段路才坐上小黑的车。
『漂亮吗?』他问,在停红绿灯的时候,他伸手将我揽过去亲吻,『很美。』松开吻之後我说,『就跟你一样。』他说。
小黑送的是一大束玫瑰,火红一般的鲜艳。
虽然送玫瑰花很老梗,但不可否认的,那的确是最美的。
*
「等一下要去哪里吃?」小黑问我,而我坐在床尾边检视手机里的简讯,有几通小白的未接来电还有简讯,「水相怎麽样?」我说,离这里不远,连车子都可以停在这里用走的过去。
「你决定就好。」他说,边穿上衬衫,而我回拨了小白的电话,「喂?」电话那头我听到他的声音,「今晚我住在Vita家,不回家罗。」我撒谎,「你不回家?」他在电话那头颇为惊讶。
「想跟Vita去看个电影啊。」我单手拿着电话,另外一只手不断得揉着床单,「那明天早点回来好吗?」小白说,他像小狗那般的请求我不忍拒绝,同时我痛恨他这麽说,那只是让我莫名地感到罪恶。
「好啊,那我先挂了。」受不住小白在那端的失望或是其他会令我同情他的任何表情,於是我匆匆挂了电话。
「你今天不回家啊?」小黑坐在我身後,手指绕在我的卷发上面,「睡你家可以吗?」我问,「可以啊,很难得欸。」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