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吵吵闹闹的站在烤架前,有些人忙着搧火、有些人忙着端食物,还有些人忙着顾烤架上的食物烤焦了没。
而我,就只是呆呆的坐在一旁,一点事情也没有。大夥儿的忙碌和我的悠哉形成了明显对比。
每次我想走过去帮他们时,他们总是丢给我一个关爱的眼神,然後很快的挥挥手说不用不用,叫我在一旁等待。心里感觉很歉疚,因为明明什麽事都没做却又能吃东西,这感觉就很像拿了东西不付钱那样,怪怪的。
「那个,饮料好像不太够喔。」老吴站在一旁,指着草地上成堆的空饮料罐,却不见还装有饮料的瓶子。
「我去买。」一想到有机会可以帮忙,我二话不说,马上站了起来,对老吴说。
「我陪你去。」学弟赶忙放下手中的夹子,「饮料很重的,小不点绝对抬不动。」
正当我想要对他扮鬼脸时,突然想到刚刚那个可爱的女生-好像叫小桂的样子-的眼神,马上就将快要扮出的丑脸收了回来。
「你忙你的,」我摇了摇头,「我很强壮的放心。」然後,对他莞尔一笑。
「可是快天黑了欸。」学弟蹙眉,一脸不解我为什麽不要他陪我。要是平常我看到黑黑的天空,就算只剩学弟我也会叫他陪我的。
但我可是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啊。学弟有没有喜欢小桂可不干我的事,我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别在小桂面前和学弟太好。不然为了学弟,被她拿刀子追杀不是很委屈吗?
「我去。」学弟还想说什麽,小桂就从人群堆中走了出来,「别忘了你还要帮忙放烟火。」她看了学弟一眼。
看到这种情况,其实我很想要摇头拒绝,然後找老吴或其他看起来比较良善的人陪我。突然很希望学弟坚持说要陪我。
学弟看了看小桂,然後点头微微一笑,显然是对她很放心的样子。「要小心她有没有走失喔,她很笨的。」学弟笑嘻嘻的指着我。
「呵。」小桂笑了一声,却害我吓得直发毛,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就此回不来了。
和小桂走一起的路上,我们都很安静,安静到我几乎会忘记她的存在。不过,也没有人想打破这种寂静。我想,她应该很不想听到我的声音吧,就像我之前也很不想听到那个学妹的声音一样。
「你以前认识阿晴吗?」正当我以为小桂会不出声时,她很稀奇的开口了。令我不解的,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敌意。或许,她并不是个让人讨厌的女孩。
我摇了摇头。「开学後才认识的。」然後,我看见小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果然,死人是不会复活的。」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透过她用手机照亮前面的微微光线,我看见她垂下了肩膀,「我赢了。」她说,语气冷淡。
我苦笑,但我不懂她刚刚说什麽死人是不会复活的这句话是什麽意思。在这种很偏僻又很黑的地方讲这种话真的很让人毛骨悚然,真的。
「你喜欢学……我是说阿晴吧。」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这麽问很没礼貌,而且我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我还是问了,不知道为什麽。
「嗯。」小桂转过身来,她的坦承让我惊讶,「你是阿晴的女朋友吧?」她故作不在意得挑起一边眉毛。那态度让我觉得好像我的答案对她来说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我摇了摇头,却见到小桂惊讶的眼神。我在心底暗暗的笑着,或许她的敌意,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之後,我们之间就一直沉默着,直到走进了便利商店才解开了我们一路上的尴尬气氛。
「告诉你好了,」小桂走向我,手中拿着一大瓶的红茶,「阿晴喜欢这个牌子。」
我伸出双手接过,然後对她疑惑的微皱着眉头,不懂她对我说这个有什麽意义。况且如果小桂喜欢他,那跟我说这些有什麽好处?
「反正你们一定会在一起,就先让你知道他的喜好也没什麽不好。」小桂大概看懂了我的眼神,缓缓的对我解释,然後蹲下身来拿了一罐可乐。
「我觉得你误会了。」
「嗯哼。」她看了我一眼,「我和他认识六七年了,我知道谁有机会,谁没有。」当她在说这句话时,我看到了她无奈的眼神,就好像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的那个一样。「过去的事情太多了。」语毕,她的双眼像失了神一样,看向远方。
听她这麽一说,突然很想问学弟到底过去怎麽了,但当话到嘴边时,却又硬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这种感觉很奇怪。
「你怎麽知道自己没机会?」我有点好奇她的自我放弃,因为跟她先前瞪我的那种斗志差了很多。
「怎麽不知道?我知道自己该在的位子。」小桂拿起一条缤纷乐,放到我手里,「这是他喜欢的巧克力。」
不知道为什麽,听道小桂说这种话时,好心疼她。或许其中的曲折我是不会一下子就懂,但我现在好想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我第一次和不熟的人说了这麽多话,真的。也许,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等我们走回烤肉区後,我们俩已经能说说笑笑的,和刚刚很不一样。走回来的路上,我们聊了好多好多,和学弟及过去无关的话题。
「给你。」我将塑胶袋里的缤纷乐拿给学弟,「是小桂帮你买的。」我朝着小桂微微一笑。
学弟笑笑的接过了,然後打开包装,拿了一条给我。「只能吃一块。」他补充。
「小气。」我对他吐了吐舌头,虽然很不想,但还是照他的话做只拿了一小块。
「等我一下。」学弟对我说,之後走向後头,从一个男生那里拿了两枝仙女棒及一台打火机。
「希望小不点在今年还是长不高。」等他将引燃的一枝仙女棒拿给我後,他闭上眼睛说着,而我则在旁边瞪着他。
我将视线移回仙女棒上,看它在黑漆漆的夜空中闪闪发亮,真的很漂亮。
其他人收拾好垃圾後,也纷纷点燃仙女棒。金光闪闪的好像在作梦一样,好像一大片的金色流苏那样。
十一点五十九分。
我看了看手表,想不到这一年就要在一分钟後结束了,突然很舍不得呢,我真幼稚,对吧?
今年发生了很多事……和阳分手、认识学弟、认识老吴、认识小桂,还有认识了这麽多这麽多的人,虽然我不知到今年到底是好事多还是坏事多,但我过得很开心。
「新年快乐!」我看见学弟从烟火引爆处跑了回来,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脸。下一秒钟,绚烂的烟火就这样在夜空中散布开来。
知道吗?这天的烟火照亮了黑漆漆的夜空,也灿烂了我快要乾枯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