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光溢彩》第七部 — 第二八七局 獵人、未來、保鑣

「目前还没找到…这一带有狼群,我想光哥哥肯定是避开牠们的势力范围行动。」银发少年拿着手机,沿着小溪向上游处走去。

试练之门外,小杰看了不远处依旧努力的亮哥哥一眼:『奇犽…在森林中猎人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我可以向狼群打听光哥哥的行径路线。』

「难道你要放下正在企图打开我家大门的某人?」

『你来看着他不就好了…』瞄了一眼仍在努力中的人:『为了光哥哥…没人看着他的话他肯定会毫无节制地拼命…』至少旁边要有人提醒亮哥哥休息…

奇犽挑起好看的眉:「我不要。」

『奇犽!』闹什麽别扭啊…

湍急的溪水声和着清冷的声音传入小杰耳膜…虽然有几分别扭,但却沉稳:「小杰…的确,我是还有些生亮哥哥的气没错……但还不至於不分是非曲直,我当然知道光哥哥的行为本身也有不妥的地方…」只是不妥,但不能说不对…是这样吧…哎:「主要是因为…难道你要我看着『外人』意图闯入『自己家』…就这麽坐在一旁盯着,而且还不知道要盯着看到何年何月…怎麽说都很怪异吧…」

黑发钢丝头偏头……思索:『…有道理。』怎麽说奇犽的立场也很微妙…

「对吧…」嗯?那边是……

『怎麽了?』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波动,小杰询问…

阳光照耀着柔软的银色短发,四周除了溪水冲击岩石,水花绽放的声响外便只剩下不知名大禽的宏鸣……当然此刻还包括了手机另一端的同伴呼吸声……

眯眼,仔细观察:「…这一带的树枝有不寻常的痕迹…」

『不寻常?』看样子有线索了…但我怎麽直觉奇犽恐怕没这麽容易找到光哥哥…

手指随意弹弹眼前的植物…陈述:「看样子是被锋利的刀刃切下适当的长度,绝对是人为的,而且都是利於生火的木材,很细心的没有伤到树木的主干。」一定是光哥哥做的…是说…他这样的脑袋会留下这些痕迹,恐怕本来就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早就走人了的可能性很高…

『奇犽,你恐怕得争取时间了。』有预感…最好让奇犽快点找到琥珀哥…

「嗯…我得在这附近再搜索一阵,你们那边继续加油吧…毕竟不能排除光哥哥真的在我家作客的可能性…」其实这可能性高得令我想哭…但实在不想回家…

感觉到奇犽对於回家的莫名无奈…小杰汗了一下:『至少你没陷入你家牢房,我感觉好多了…挂了喔。』

「等等。」

『什麽?』

「……如果亮哥哥实在不行的话,他不是有位师父吗…记得是韩国人…」

『喔!!对喔!』马上理解:『可以请教他更好的训练方式!』

淡淡一笑:「没错,就是这样……Bye。」

远远地观看着『藤原佐为』的墓碑,本妙寺中,舟车劳顿的光满是欣慰…

佐为…成功了!这样你就能跟虎次郎在一起了!而且…这原本就是你应得的…太好了…至少至少…这些年…至少换你一座名誉本因坊墓…值得!

伪装的鸭舌帽与太阳眼镜下,光突然淡淡一笑…有些释怀也有些伤感…

是呢…苟延残喘这麽多年的逃兵…至少至少…这一刻觉得一切值得了…

「藤原老师,藤原老师!」

「真的是藤原老师!」

「…」唉…连这里也有记者…

虽然有稍作伪装并且不敢靠近,光还是一下子就被守候在此的记者认出…於是索性走近墓碑,就近观看…

伸手……

黄昏的斜阳投射指尖,轻轻抚摸墓碑上的姓名,光很温暖地笑了一下…微弯如同新月的眉眼让两位记者不明所以的…看上去很哀伤…

「藤原老师…」年龄相仿的记者小姐似乎觉得这种时刻直接发问采访并不太合适,於是找话题:「…您什麽时候回来的?」

「刚到而已,」苦笑一下,美丽的黄色眼睛闪着光芒面向记者小姐:「但是不敢回家…哈,所以直接跑这里来了。」

另一位摄影记者也嗅到可以闲聊的味道……要知道对方是何许人?能够跟对方聊天的机会可是很少的…於是也继续话题:「不好意思,记者们把您府上堵得水泄不通。」

光不置可否地笑笑,摘下墨镜:「那你们怎麽知道我会来这里?」要回家躲过记者其实很容易…我只是有些害怕亮的答案罢了…

「我们是来拍摄今天才完工的墓碑的,」记者小姐指指碑上贴着的一小片红色正方形贴纸:「不知您对东方文化熟悉的程度…这一平方公分左右的小红纸代表碑的主人尚未往生,日本棋院的意思是…等您…呃…」

「这样啊…等我死了这红贴纸就会拿下来…」光倒是不怎麽忌讳,直言:「真的是今天才完工呢…仔细看还有些施工的尘土。」

年纪稍长的摄影记者拿着相机,看着眼前青年跪坐在『自己的墓前』…充满情谊的视线与先前的创举早已透露出这块碑纪念的对象在青年心中并不是未来的自己…

看到夕阳下唯美的情境,摄影师发乎自然地按下快门…

『啪嚓。』最美丽的是神情中表露无遗的情感,与外在形象无关…

光显然怔了一下,抬头…

「啊…抱歉…不自觉就…」慌了手脚…这人咱们这些小记者是得罪不起的:「真是非常对不起。」鞠躬…

光只是笑笑:「不要紧,洗出来後给我一张吧…以後…怕是没什麽机会跟佐为合照了。」再回首看向墓碑……说不定刚刚那一张是第一张也是最後一张:「果然墓碑这种东西不是为死者,而是为活人而造的。」为了让活着的人…得到安慰与凭藉…

「原本听说日本棋院并不同意造『佐为老师』的碑,还是塔矢名人花了许多唇舌努力说服呢!」充满活力的声音…带给光震撼的话语…

睁大双眼:「你说…是亮…帮我说服了那些老先生?」亮……

「嗯,这事情没有公开啦!我只是刚好知道而已…」

「…这是…真的吗?是亮帮我说话的?」亮…是真的吗…

「嗯,你们不愧是最好的朋友…是我爸爸跟我说的,消息保证准确,啊…我姓天野啦……当时我爸爸也在场,」菜鸟记者的笑容:「不过我只是专跑演艺圈的小记者就是了…」

「…谢谢你告诉我。」亮…还是待我很好的…谢谢,真的非常谢谢你…

忍住内心沸腾的情绪,继续说些客套话:「天野先生是最早知道我的来历的人之一……为我隐瞒了很久,一直以来都受到你父亲的关照…没想到这回给他捅出那麽大的娄子…」苦笑:「…请帮我问候你父亲。」

天野小姐摇摇头:「…我爸爸说这样也好,因为一直隐姓埋名生活也不是办法,他说在他退休前能看到您的事情有了转机,他很高兴。」

再度苦笑:「…大家都太纵容我了。」明明我做出那麽乱七八糟的事情。

「爸爸还说无论藤原老师最後选择音乐或是围棋,他都觉得您没必要犹豫…」努力回忆父亲说的话:「…嗯…他说…意思是无论是什麽样的未来都是人生的一部分,同样都是您的经历,珍惜这些经历……这样就好了…呃…说得很玄,但是大致上是这意思。」

闻言,光坦然地笑笑:「麻烦您帮我转告令尊,他说的道理我是明白的,我很珍惜自己的人生,因为我们无法预测未来,所以当下的每分每秒我都很认真,也很珍惜过往岁月…这跟沉溺於回忆无关…只是我相信记取某些人生经历可以预测一小部分的未来。」

此时摄影师为闲谈中的两位年轻人又按了一次快门…

的确,与身分无关……镜头里的只是两位聊天的年轻人,与伫立一旁的碑文。

「嘿嘿…这是因为您是棋士的关系吗?」拿出专业录音笔,光注意到与亮的那支是同一厂牌,只是似乎是较为先进的一款:「从布局开始就要谨慎算到收官?」

「呵,类似这个意思…」望了远处一眼:「我的保镳终於现身了。」幸好西索愿意帮我,我现在可是一点通讯设备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自保能力。

摄影师与记者小姐看了远处倚树而立的身影一眼,依稀是个外国人…於是也不甚在意。

「没错…就算有变装,但您一个人外出实在危险。」摄影师发话。

弯眉一笑:「他是职业猎人,放心吧…」顿一顿…继续:「十二年前,我答应了我的母后与兄弟…会好好活着,」换成顽皮的笑脸:「所以当然要小心一些。」

「嗯…那…我能趁最後发问吗?」保镳都现身了,意思是藤原老师要离开了吧…

「请说。」

「藤原老师往後会继续朝围棋发展吗?或是……」

思索一阵:「…这件事情恐怕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实上已经离开乐坛多年,我不再是当初的我,随着年龄增加,少了『十二岁指挥家』的称号,二十多岁的我担任指挥在乐坛…虽说年轻但并不稀奇,尽管我有自信自己并不是因为年轻才受人关注,但不可否认曾经『儿童指挥』也是演奏会宣传的卖点之一…」

「所以?」记者聚精会神…

「而且我对音乐的敏感度肯定因为长时间的疏於练习而下降…尽管我有收弟子,但也只是这两年的事情…虽然日常听音乐逛唱片行,但是职业棋士的生活不可能与音乐兼顾…这一点我非常明白,也很遗憾…」

「那…」

歪头,缓缓吐露这一阵子沉淀心情後的想法:「不如天野小姐帮我宣传吧,看有没有什麽乐团愿意请我当顾问之类的,或者我去参加乐团的乐手甄试好了…事实上我有持续慢跑,肺活量应该没问题…总之…要我一开始就恢复指挥的位置,毕竟不可能。」

「咦…我帮您宣传吗??」机会难得…我肯定能升迁!

「这样可以提升您在业界的地位,我自己也有好处…不好吗?」疑惑…

「当、当然好!非常乐意!」

「但是…能麻烦您晚一些时日发表吗?大约春天的时候…我现在不太适合让人知道我在日本…不过你放心,刚刚的采访内容只说给你听,我不会让其他记者有先发表的机会。」夫人应该已经放出小道消息…那些对《黑暗奏鸣曲》有所图谋的蜘蛛应该认为我在揍敌客家作客,可不要因为今天的采访而穿帮了才好…

「这样啊…也好,谢谢你。」爸爸说的没错…这个人很好相处…

西索并没有催促,而是一个人在不远处叠起纸牌金字塔…夕阳逐渐隐去轮廓时…光幽幽地看着佐为的墓碑…慢慢开口……

「亮…我是说塔矢名人,他好吗?」应该不错吧…

「咦?原来藤原老师不知道啊…」摄影师接口:「前一阵子塔矢老师的心脏状况不是很稳定,现在已经住院治疗了。」

『什麽!?』震惊…

「一开始还能进出棋院…前些日子开始必须住院观察。」

咬唇…放松…几度思量後:「请问是在他岳父的医院住院吗?」亮的心脏好得很,怎麽说他都是念能力者,八成有什麽原因假装入院…

「没错,但是谢绝访客…但若是藤原老师您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吧。」

光苦笑:「外界看来我跟他感情这麽好吗?」

两位记者惊讶,异口同声:「难道你们感情不好!?」

「这…说不上好或者不好…」思索一阵,轻轻叹息:「……当初…逃亡到日本…能认识现在的塔矢名人,是我目前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

轻声请托两位记者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见过自己的事情,与二人分别後,同西索一起步出本妙寺,光紧了紧背上的背包…

西索不知道详细情形,所以待会斟酌跟他解说…是说以前怎麽想都不会料到我也有跟西索搭档的一天…要是小杰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大概会崩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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