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曲遥思眨眨眼睛,往下瞄了一眼原子笔滚动的轨迹,复又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前方的黑板,眼神没和蒋寒柖交会。蒋寒柖本来想开口请曲遥思帮忙捡一下笔,又觉得这件事并没有即刻性,况且被老师注意到的也不太好。蒋寒柖想想後决定下课後再去捡笔,在他身体坐正後,心思重新回到了课堂上。
而在蒋寒柖看不见的背後,曲遥思端丽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脚轻轻带着笔到方便拾取的位置,为他捡起了笔。
下课钟声响起,蒋寒柖再度回头往曲遥思的座位看,然而曲遥思和他的笔都已经不在原先的位置了。蒋寒柖纳闷着,走到曲遥思的桌前,赫然发现桌面上躺着他的笔,还有一张便条纸。那纸上秀丽的字迹飞舞着:
──拿好,否则就剖开他脆弱的笔芯,让他不至於心都碎了。
这是在说笔吗?蒋寒柖看着那张便条纸发楞,脑袋里的思考迟缓了几秒钟,但他很快就懂了曲遥思的意思,只不过很少人会这样看待笔掉在地上的事吧。蒋寒柖取回原子笔,老实说他只要把笔拿走就行了,可是他却停了一会儿,也在便条纸上写了些字,只不过写完後,他将笔和便条纸一起留在桌上了。
蒋寒柖回到座位後没几分钟,他听见左後方的椅子被拉开的声音,他不必回头就知道曲遥思回来了,也应该发现了貌似原封不动的笔和便条纸,还有字。蒋寒柖猜测不了曲遥思看到时的表情,倒是感叹他和曲遥思从开学那天算起,那张小小的便条纸竟是他们最有交集的一次。
中午时分,蒋寒柖由於今天没有带便当,去福利社买了面包和饮料充当午餐,他回到教室时发现平常等着他的赵熙乐不见踪影,坐赵熙乐旁边的同学告知他,赵熙乐去和篮球社的学长们吃饭了。
蒋寒柖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啃面包,虽然他不会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吃饭,但赵熙乐这些天的陪伴竟然让他此刻感到有些寂寞。
这不好。蒋寒柖闷闷地想着,这样真的不好。
中午的太阳很大,毒辣的阳光透过窗长驱直入,蒋寒柖即使喝着清凉的饮料也出了汗,他站起身来想换个地方,空着的手却差点撞到一个拿着便当盒的同学,蒋寒柖直觉地道了歉,定睛一看竟看到曲遥思,他为了闪避他的手,高举着便当盒,一如那天他高举着悠游卡,挡在公车门前像是要昭告什麽。
曲遥思促狭地看着他,细长的眼眯成一条线,他回复双手捧着便当盒的姿势,笑着问:「要一起吃饭吗?」
蒋寒柖手上抓着吃到一半的面包,轻声应好。
「我不喜欢在教室吃。」曲遥思歪头说着,「至少今天不想。」
曲遥思偶尔才会跟他和赵熙乐一起吃午餐,其他时候则不在教室里,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因此蒋寒柖对於曲遥思平常都去哪里吃饭感到好奇,他跟着曲遥思走出教室,两人一路安静,直到曲遥思带着他穿过操场,来到学校举办典礼时会使用的大礼堂。
与其说对曲遥思选择的地点感到吃惊,更让蒋寒柖震惊的是,曲遥思随手就把大礼堂平日锁上的门打开,轻松地溜了进去。
「你怎麽进得来?」蒋寒柖忍不住问出口。
「现在是『我们』都进来了。」曲遥思漫不经心地解释,「门本来就有点坏了,用点巧劲就开了,啊,你报修的话我就少一个地方吃饭了喔。」
蒋寒柖想自己没那麽无聊,更何况在大礼堂吃饭应该也不算什麽罪大恶极的事,因此他回答道:「我不会。」
曲遥思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笑了笑,就走到礼堂的舞台上,坐在台缘边开始吃起便当,蒋寒柖没等曲遥思表示什麽,就迳自坐到了他旁边。
也因此,他看见了曲遥思铁制的便当盒里装的是什麽,简直阖不上嘴巴。
「呃,你午餐就吃这个吗?」
「有什麽问题吗?」曲遥思瞥了他一眼,「你还不是只吃面包?」
蒋寒柖面色复杂地盯着便当盒看,不觉得这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事情。
第一次,他第一次看见有人便当盒里装着的是火锅料的水晶饺,只有满满的水晶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