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疾步往回狂奔,风声急急地擦过耳边。
一时间好像代入了什麽老旧的模式一样,身旁的人都成了一纸纸的剪影,映在白白的幕上显得晕晕然的,与沈安一点关系也没有。
少年迈开步伐飞快地往前奔去,像是这样就能与过去错过的时光相遇重合一般。他甚至能感觉到汨汨从脸上、肩胛沁出的缕缕汗丝,还有鼓噪地、疯狂悸动的心跳。
沈安突然明白这种感觉是什麽,心脏在宁晓晓经过的瞬间揪得死紧。
等我!这次我追上来了!
沈安边跑边用眼神四处搜寻着宁晓晓的身影,他记得她走得不是很快,可怎麽一眨眼人就不见踪影了?
「宁晓晓!宁晓晓!」
终是乏力停下脚步,沈安在刚刚遇上宁晓晓的地方放声大喊。他渴望喜欢的女孩会在某个瞬间,出奇不易地现身对他说:「我就在这,喊这麽大声做什麽?」哪怕是恼怒也好。
可这毕竟是现实人生,大声嚷嚷只会引人侧目,心上人也不会因而出现。
事实上,宁晓晓早在十几分钟前就搭上公车往另个方向走了。
沈安无所适从地站在人行道上,有些怅然若失地望着宁晓晓走时的方向。少年有些魔怔地呆愣在原地,他不明白事情怎麽会是这样发展。上天都给了他们这个机会相逢,不是就预备着要他们遇见吗?
如果不是,那为什麽要让让他遇见宁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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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去的时候都喜欢回忆从前,因为放在过去的不仅仅是年轻的自己,还存着一份永不老去的念想。这一分念想可能是远大的梦想,更多的却是对爱情的想像。
因为年轻,所以勇敢。
不晓得有这麽个插曲存在的宁晓晓,此时刚好下了公车。站牌过个马路後,离家还有一小段路要走。
红灯转绿灯,宁晓晓前脚才刚要踏出去,眼角就瞥见一个闯红灯的机车骑士快速驶了过来,她很快反应过来停了下来,一旁等待的妇人却好像没有注意到,抬起脚就要往前走。
「小心!」
宁晓晓飞快地拉住妇人的衣服,拉的力道太强,两人同时往後一跌,宁晓晓的腰擦撞在旁边的消防栓上才往地上摔去,妇人刚好跌在宁晓晓身上。
不到一秒,机车骑士咻地与她们擦身而过。
刚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妇人愣着没反应过来,还是宁晓晓忍着痛推了她几下才回过神,赶紧从宁晓晓身上爬起。
妇人拉着宁晓晓的手频频道谢,宁晓晓点点头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她感觉眼前的妇人还想多说些什麽,但她的时间一向掐得很紧,容不得她缓上一缓。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先走。」说完,宁晓晓像是想起了什麽,又补充道:「过马路请小心。」
说罢,看小绿人剩下十秒不到,小跑步过了马路。
还站在原地的妇人,望着宁晓晓离去的背影笑了一下,心想:「真是个不错的孩子,真该让那帮孩子看看,这才是好学生!」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多是在心里默默感激一下,但妇人不一样,她是市立第一中学的班主任许云。看着宁晓晓身上穿的综合高中制服,第一直觉就是这女孩不会读书但品德良好。近年来世风日下,老师的存在越来越工具性,过去尊师重道的美德逐渐消失。第一中学的学生聪明归聪明,但就是太聪明了,多少都有些不可一世的自负感。
「明天上课的时候一定要拿出来讲讲。」许云在心底默默想着。
回到家的宁晓晓迅速放下书包走到厨房,果不其然舅妈已经把晚餐都准备好,一个尚未扣上盖子的铁饭盒摆在一旁,宁晓晓走过去把饭盒扣上,熟练地拿过旁边的便当袋装了进去。
「舅妈,那我出去了。」宁晓晓和她舅妈示意了一下,拿着便当转身又出了门。
她要将便当送去给在一中教书的舅舅。
宁晓晓的舅舅是市立第一中学的物理老师,今年刚好带到高三班,正是冲刺的阶段。简铭是个好老师,知道有些学生无法负担额外补习的费用,一个星期总有一两天会在学校待晚一点,让学生问问题。
宁晓晓就负责帮简铭送晚餐。一中虽然就在附近,但说是近,其实用走的也要十来分钟。
快到一中的门口时,宁晓晓下意识的看向一中的指示牌,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会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但命运就是这样,笃定的往往不是後来会发生的。
落榜的时候也许最难受的不是她,而是舅舅也说不定。一心期待自己的侄女能够考进来,没想到後来跌了那麽大一跤,摔得又重又滑稽。
宁晓晓不禁想,也许当初落榜没考上一中,也是舅妈看自己越来越不顺眼的原因也说不定。
「晓晓!这边!」一个娇小的女孩站在大门旁边对着宁晓晓招手。
宁晓晓知道她,她是简铭班上的班长,每次都是她来帮舅舅拿便当。这样一来二往的,两人其实也有些认识。特别这个班长非常外向,每次碰到宁晓晓总喜欢搭上那麽一句两句。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看见晓晓真是太幸福了!晓晓晓晓晓晓,拜托你下次让我拍照吧!拜托拜托拜托!」娇小的女孩叫做许允,按她的说法是她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对宁晓晓是一件锺情,每次见面必定是要缠上一会儿。
在许允眼里,宁晓晓适合一切美好的形容:乾净、漂亮、纤细,完全符合许允心中「苍白的少女」应有的形象。许允喜欢摄影,尤其是人体这块。她最近正在酝酿参加一个比赛,心中其实已经有个草稿出来,她想拍一系列的女体。而首先浮现在许允脑海中的,就是宁晓晓。
「不行,我不喜欢照相。」
「放心放心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一定会帮你拍得很美!」许允拍胸脯保证。
「不行,我拒绝,先走了,你赶快拿进去。」
俩人每次见面都要来上这麽一段对话,宁晓晓走後,许允几乎是痴迷地看着女孩纤细的背影。如果宁晓晓知道此时自己在许允眼中,就是赤裸裸的一具女体不晓得会做何感想。
「迟早说服你!」许允在心里说道,即使心底也没多大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