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鏡頭,盡頭 (暫停) — 23

六月,校园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不只是学生会,全高三都忙着准备毕业相关的事情。

黑板上的日子倒数着,看着数字一天天减少才惊觉,真的,要离开了。

「三年好快喔,马上就要毕业了。」亦宁双手托着腮说道。

「是啊。」皓廷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想当初高一还白痴白痴的,现在却已经要从这里毕业了。」我说。

皓廷轻笑一声,「有人之前还在学校迷路。」

「喂!学校那麽大,我才刚进来而已,谁知道总务处还是什麽东西的在哪里啊!」亦宁回头反驳,说完还附带一记白眼。

「我们都不会迷路,就你会。」

「吕皓廷你闭嘴啦!」亦宁懊恼地瞪了皓廷一眼。

「你真的很无聊。」我笑道。

皓廷耸肩,笑了笑。

一旁突然传来很哀怨的声音,「好好喔,你们都有一起高一过……」

「你又不是没念过高一。」亦宁吐槽。

「我说『一起』、『一起』啦。」

亦宁「喔」了一声,没再说什麽,继续撑着脸颊,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想事情。

「唯雨,你都不发表意见喔?」

「我要发表什麽?」

「你可以跟我说没关系呀我们的一年大於三年等等等等之类的话。」

「你觉得我会说这种话吗?」

「……不会。」

「那你还问啊?」

其实啊,就算我心里有这样想,我也不会说给你听的。

说出来你一定会得意得跟什麽一样。

「厚有,唯雨你也太狠心了吧。」宸轩整个人靠到我身上。

「大白天的晒什麽恩爱啦,走开走开。」亦宁挥挥手。

「这里是学校,不要靠我这麽近啦。」我推推宸轩。

宸轩双眼倏地一亮,嘴角勾出个邪恶的弧度,「学校不行,所以,其他地方可以罗?」

「你们两个平常到底都在做什麽啊?嘻嘻……」亦宁眯起眼,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不太好的事。」皓廷果断地说。

谁跟你不太好的事!

我又羞又窘地急忙把宸轩从身上推开,「哪里都不行!走开不要黏在我身上啦谢宸轩!」

「好嘛好嘛走开就走开……」小媳妇宸轩再度出现。

「所以你们真的都在我们没看到的时候做了什麽吗?」亦宁探到我面前,一双大眼眨呀眨的。

不知道为什麽,我想到了宸轩贼笑着说要帮我治病,还有之前的『你打算怎麽谢谢我』那句。

我到底在想什麽啊,可恶。

不让亦宁有太多时间去遐想,我马上抛开脑中的画面,迅速回答:「并没有好吗。」

「咦?是喔,本来还想说有什麽精彩刺激的咧。」

「是能有什麽精彩刺激的。」你一定是连续剧或偶像剧看太多了。

礼堂里播放着淡淡的背景音乐,胸前别着写上『毕业生』三个字的胸花,终於到了这天,有点感伤,有点舍不得。

唱毕业歌的时候,旁边的几个女生都轻声啜泣着,连亦宁也抱着我哭得唏哩哗啦的,我没有跟着哭,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一下。

过了今天,大家就要各分东西,三年的故事就要画上句点了。

「礼成──」

再见了,我的高中。

走出礼堂,我们和班上同学一起拍了大合照,聊了几句,互道再见。

转身迈开步伐走往大门口,背後突然有道声音:「洪亦宁!」

一个也是毕业生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跑到亦宁面前,「呼、终於找到你了。」

「什麽事啊,这麽急着找我?」

「有一句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本来打算永远都不要说出口,可是如果不说的话,我以後一定会後悔!」

「不要跟我说你喜欢我喔。」

「对!我就是要说,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亦宁瞠圆眼睛,「少来了,怎麽可能!我跟你都认识那麽久了,你一点都不像有喜欢我的样子啊。」

宸轩点了下亦宁的肩,「呃……我们先到校门口等你好了。」

「喂,你们要丢我自己一个人面对啊?」

「反正你又不是没经验,自己的孽缘请自己解决,谢谢合作。」皓廷笑着耸了耸肩。

「我记得那个好像是二班的吧,真勇敢。」宸轩边走边对我说。

「真有趣。」皓廷说。

「真青春。」我说。

然後我们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了两秒,噗哧一声笑出来。

晚上,我们买了些零食和饮料去小山上看夜景。

亦宁说,她没有答应那个男生,她不想明明不喜欢却还答应他、不想伤害他。因为他是她重要的朋友。

男生听到了之後说,他早就知道亦宁会拒绝他了,因为他确定他在她心里是有个位置的。如果提早说了,他害怕连朋友都当不成,所以一直拼命隐藏住这份心情,直到要毕业了,不想留下遗憾,才对她告白。

男生最後给了亦宁一个拥抱,很轻很轻地在她耳边说了句她会一直记得的话。

「珍重再见,谢谢你,theprofoundestlove。」

喜欢有很多种,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叫喜欢。

就像那个男生,明知道亦宁不会答应他,还是怀着满满的勇气说出喜欢了。

因为十七岁只有一次,谁也不希望七十岁的时候,遗憾着、後悔着当年没说出口的喜欢。

我很庆幸,十七岁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他勇敢说出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的人。

也许七十岁时我们还可以手牵着手,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一群小孩子跑来跑去,聊着那年我们的相遇、相识、相爱。

然後,会有一个人走过来,替我们拍一张笑得平凡却幸福的照片。

「你也想得太远了吧?」宸轩笑眯了眼。

「干嘛?你不希望?」我挑眉,故意松开和他牵着的手。

「希望啊。」他又牵回我的手,比刚才还紧。

在数学上,一年永远不会大於三年,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

可是在我心里,一年深刻於三年,365天跨越过1095个日子。

那天的星星比平常更加耀眼,一闪一闪地写下了我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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