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我的男孩。
最近在电视上看了一部电影:「现在很想见你」,突然间开始幻想会有个和你模样相仿的失忆少年会在某棵枫香树下等着谁。後来想想,如果有天你回来了却在雨季结束後便离去,我不就又要重拾一次没有你的伤痛了?
爱作白日梦的我一如往常,我想如果你知道的话肯定会骂我的吧。
希望你不要笑,现在的广告题材都很催泪,先前看到一个保险广告後便捧着卫生纸盒开始擤鼻子。直到後来出了下集後,因为感伤和倏然回转的结尾而又哭又笑的,好像神经病一般。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去看医生了?
坐在北车发呆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着什麽,就口的咖啡凉了让手心开始发冷,我才记得再也没有人会先去售票口买两张票让我在一排排的蓝色塑胶椅上等他。车站里熙来攘往的人群,不自觉地让人有种沧海一粟之感。最後我选择了靠窗的座位,以免待会儿和我同排的乘客会因为我靠向他的肩膀而告我性骚扰。
是的,我昨天回家了,回去那个没有世间喧嚣的纯朴宜兰。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稻香,那条通往家的崎岖小路一如往常没有铺平,如果在上头骑脚踏车肯定又会像小时候一样「犁田」;交岔口边的微笑大伯仍会在外头摆个板凳放壶茶水,虽然他一样和蔼的向我道声好,但大概也忘记我是那个十年前追着蝴蝶跑的小女孩了吧。
其实我还是没有回去看爸和阿姨,我只放了封信和一些工作存的积蓄一起放进信箱里。我的小妹过得很好,会走会跳而且喜欢微笑,尽管不是爸的亲生骨肉却和爸爸的个性有八分像,不像我这个不肖女只爱把眼泪逼回眼眶里,天天一面苦瓜脸。
我带了几张明信片回台北,山上的日出很美,但夕落更是美不胜收。山岚和云海抚上橙光,僵硬的肩膀也跟着舒展而开。改天你一定也要来看看。
亲爱的男孩,请让我撒点娇好吗?哭完以後嘴巴总是苦苦的,好想念你的那杯蜂蜜柠檬茶,但你失踪已有段时日,我想要的肩膀、我想要的甜也都跟着你一起消失了呢。
曾经你说我中指指缝里的那颗大黑点像是戒指,我总笑你这麽早就想把我套牢,我还想要在高空翱翔一次。现在我有点儿後悔了,可不可以把我绑得紧紧的,这样就算我找不到你时,我也知道你还在,只是去了远方罢了。
最近的冬夜来得快走得缓,从脚底传来的冰冷感更显得这个小窝的空虚。
自宜兰回来後我参加了同学会,大家仍旧没什麽变,却都扭扭捏捏欲言又止地,让我无奈地苦笑了一阵子。前几年,所有同学们知道我们在一起时没什麽讶异感,还认为时间过得太晚,但今日我俩心儿紧紧相依,却是生死相隔,不免引起了众人的怜悯心。
我告诉大家我没事,我很好。那天双颊挂满了笑容,迟迟不坠,好似我也把你的笑也一起挂上了。
直到回家後我才了解外头的热闹只更显得内心的哀愁有多浓。
我把窗户锁得紧紧的,一点儿寒风窜入便会让我冷得直打颤。我把热闹喧嚣锁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仅留下寂寞与我同在。
看着存在於记忆中的面颜,我笑了,高兴的笑了,迳自让泪水滑落脸颊,不去擦乾那幸福的泪水。我们如同年少时的疯狂,也存有着血气方刚的傲骨,虽说已探入了这片喧嚣的沧桑,也不忘那多年前的热血。
你存在着,也离得遥远。我仍然记得最初的勾手到後来你大胆的拥抱和胆怯羞涩的亲吻。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些片刻,无论是气味、时间、任何感官都随着记忆潮水回涌至过去。想起你那双爱笑的眼眸、下弯的双眉;想起你那害怕小虫的胆怯、面对锅碗瓢盆的无奈;想起你那邪佞地轻笑声,不自觉地,我害怕了。
有时候回忆不仅仅只是流连於脑海,随处散晃的眼眸都能紧抓住那些烙印着你存在过的痕迹。
参加久违一次的同学会,好似在替过去的日子画下句点。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校舍後头的面摊,香味浓郁的牛肉汤头往往让我还没留意身周就点了碗汤面开始吃了起来。今天我回到了那仅有推车的小路边摊,也替自己点了碗与过去相仿的牛肉面。如同往常一样,大伯又多送了我一盘烫青菜。
回想起当初你闹脾气只因为肚子饿时,我便拉着你随处找个摊位坐下,你只是双眼直发着亮地要我请客,迫於无奈我也只好顺着你的意了。面摊的大伯和蔼可亲,看我俩衣衫单薄得发抖,不但在面里多加块肉,还附赠一盘豆干当小菜。
记忆就像热汤一样,在灌入喉咙後顿时通体温暖,但过了一段时间,那股温热便会消失,怎麽找也找不回了。
大伯变了许多,更加地憔悴也多了许岁月痕迹,但仍然卖力地烧火煮面,维持生计。
我也变了,变得又爱哭又爱笑,是个很情绪化的人。一年的时间可以令一切瞬息万变,过往的奼紫嫣红转眼间只剩一片荒漠,然而我依然在这里寻找着你的踪迹,不放过任何一丝踪影,只想藉由这些事物来怀念你、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