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未完的旋律 — 08.

不知道是因为要应付段考、应付社庆,还是因为不想再跟我有所接触,从那之後的阿扬,即时通的灯没有再亮起来过。

『你说阿扬吗?没啊,我最近没跟他聊天欸,他都没有上线不是吗?』怀着有点郁闷的心情询问其他在线上的友社,都只得到这样的回答。这至少让我知道他不是设定成只对我显示离线,而是真的都没有再上来过。

很想就当作是因为他很忙,所以才这样杳无音讯,但即使真是这样,我还是感到很难过。更何况他明明摆明着是有意躲着我,以前每天都会挂在线上的他,现在似乎是真的打算疏离我,连电话都不太接,这一阵子听到语音女声的频率,是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您拨的电话目前没有回应,请稍後再拨……』

「李子扬真的不打算理我了啊……」话筒里又传来语音女声,我嘟囔着挂掉了已经打过不知道第几通的电话,一股惆怅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心,好像一夕之间失去了一块很重要的拼图,而且任凭我怎麽找都找不到,心里总觉得不大踏实,浑身都不对劲。

桌面突如其来的震动吓了我一跳,也打断我对阿扬诸多紊乱的猜测。是简讯,郑守彦传来的。

---在发什麽呆,没有盯着萤幕等我吗?---

寥寥的几个字,我猛然抬头,看见不晓得什麽时候跳出来的聊天视窗,上面也只有一句话。

『雏菊,我到家了。』

时间显示是五分钟前,他耐着性子等了我五分钟才提醒我?这个人也太好脾气了吧!而且还没有打来对我大小声,只传了一封语气看起来似乎也很温和的简讯来。

『我刚在想别的事情,所以没注意到。』敲上这几个字後送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勾,心理漾出一丝说不上来的甜。

『想什麽想得这麽入神?连要跟我聊天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哈哈。』

『没什麽啊……对了,你生日……是月底对不对?』

『对啊,怎麽了?你要陪我庆生吗?』他送了一个期待的表情符号过来,我轻笑出声。

『你这个礼拜六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南寮走走。』

『这礼拜?可是我生日是下下礼拜欸,小姐!』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那时候太接近我们社庆了啦,我一定出不来,这礼拜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出来一天,所以才想找你一起出门啊!』

虽然也很想在他生日当天再好好地庆祝,不过社团的事务真的愈来愈繁多,愈接近社庆大家的神经就愈紧绷。而好不容易跟大家算是冰释之後,我不想再轻易地挑起紧张的情绪。

所以,我希望在这个还可以勉强抽个空的时节,跟他一起出门走走,算是第一次的约会吧!

『这礼拜六我应该可以,那我们直接约在新竹火车站?还是要赌一把,看能不能坐到同一班火车,应该很有趣吧,哈哈。』

『我可以先坐到中坜再等你,反正中坜是大站,我们可以坐区间车也可以坐对号列车。』

『好,那我确定火车的时刻表之後再跟你约时间。要记得带礼物给我,哈哈!』句尾还附赠一个欠打的表情。

『才不要呢,你想得美!』

一来一往略显幼稚的讨礼物与拒绝的对话开始填满了对话框,边笑着边回覆一次又一次的要礼物攻势,让我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包括阿扬在电话里那样心碎的嗓音。

礼拜六,girlicious准时在早上八点半唱起maniac,惊醒的我还记得梦境的最後片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社庆女舞音乐响起,而我竟然自动开始跳舞。朦胧了两秒钟,我才惊觉是我自己把闹钟的音乐换成了这首曲子,好让自己时时刻刻都能熟悉旋律和节拍。

「比恶梦还恶梦啊……」嘟囔着,我从床上慢慢起身,简单地吃过早餐之後,我开始打理自己。

昨天晚上我们说好了坐车的方式:预计是要坐到桃园时间十点三十五分的区间车,那班车会在四十六分抵达中坜,而我会坐在最後一节车厢等他。

这样就不用再多等一班车了,这是他说的。反正即使没有成功,我还是可以在新竹等他,所以就同意了这个计画。

洗好头後,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面吹整头发。虽然天气很热,我还是耐着性子将头发慢慢吹乾,然後整理出微微向内卷的弧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满意地笑了。

「拖鞋、换洗衣物……天气这麽热,我还是带个发圈好了,以防我受不了想绑头发……」再一次清点了背包里的东西,手机时间显示现在是九点半,顾虑到也许公车会塞车,於是我提早出门了。

天气很好,蓝蓝的天空只有几丝稀疏的云,不过却也不会太热,凉凉的风吹动我没有紮起来的头发,跳舞一般的发丝衬着我愉悦的心情。

公车站牌的人不多,似乎刚刚才开过去了一班车。不过这里的公车班次不少,所以我很悠哉的先到站牌附近的清心买了一杯多多绿,然後再慢慢走回人数少到不足以成列的等车人群中。

「马麻,车来了车来了!」原本发着呆的我,听到稚嫩的童音开心的欢呼,我才回过神,果然不远处已经有两台公车准备经过这一站。选了停靠的终点站离火车站比较近的一台,上车後发现座位已经被坐满,我挤到了中间的门边,靠着栏杆,戴上耳机让自己和吵杂的空间隔离。

和我出门前的顾虑不谋而合,果然开始塞起车,终於到达终点站的时候已经十点十五,幸好距离搭车时间还有一小段的空档。略略加快速度,我往火车站走去,大大的时刻表告诉我火车会误点两分钟。拿出悠游卡进了月台,我坐在长椅上等着火车进站。

毕竟是假日,月台上的人真的很多,有双双对对的情侣、结伴出游的学生、牵着小孩的夫妻……几乎没有人跟我一样是一个人在这里等车,几乎没有。

长而尖锐的哨子声穿入耳膜,区间车即将入站,我将手上已经喝完的清心杯子丢进垃圾桶,走到最後一节车厢会停靠的位置,站在黄线後面等着上车。

车厢里面很凉爽,也幸好还有座位。我选了一个靠近门的位置,然後将包包放在旁边,好让郑守彦上车後也有位置坐。开两站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我还是阖上了眼养神,反正我知道他会找得到我在哪里。

找不到也有手机可以联络。

『各位旅客,中坜站快到了……』内坜到中坜比桃园到内坜近得多,很快的我就听到即将抵达中坜的广播,没有睁开眼睛,我相信他不会需要我用眼神急切地搜寻他的身影。

因为我就算闭着眼睛也感觉得到他落在我身上的影子。

「睡着了?」听到他轻笑着疑问,我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反驳,整个人就被拉到跟靠着的栏杆反方向的地方。

他的肩膀。

我也笑了,只是他不知道。

这一刻开始的以後,我就不是一个人等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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