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透明的永恆 — 49

六月,凤凰花开、骊歌四起,毕业的季节。

那两天和言哥他们痛快的出游之後,我们国三学生,还是得回到学校,准备几天後的毕业典礼。

星期一到学校,一拿到发下的毕业纪念册,大家都兴奋的互相交换签名。

我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翻到有何继翔照片的地方。虽然他没有拍毕业沙龙照,但大家都很喜欢、也很想念他,所以就找了张国二时,他在运动会,钢琴表演完时的独自一人照片。

照片里的他,笑得很灿烂,但却带点腼腆,完全将他谦虚羞怯的个性表露出来。双颊也因为有些羞赧的关系,而渲染上淡红。

我想之所以何继翔会那麽受大家喜爱及欢迎,不仅仅是他为人正直、体贴、善良,就连他的笑容,都足以让人难以招架,完全为他一种神秘的魔力而着迷。

那种说也说不出来的魔力。

「小漾──」正当我全神贯注的看着何继翔的照片时,蔡宁笑容满面的跑到我的位置旁,兴奋的捧着毕册,忻然的说:「帮我签!我要你当我第一个签名者!」

「好。」我微笑,从她手上接过毕册,在上头签上「小漾,永远的好朋友。」同时,蔡宁开口问:「你呢?要让我当第一个吗?还是……」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也有些怔然的看着我。

我知道蔡宁想说什麽。

第一个签名的人……我的确很想很想让何继翔当那第一个。

但是……现在他到底在哪?在哪所学校也准备签别人的毕册?我完全不知道。

我静静的凝视自己的毕册一会,最後莞尔,抬眸看向蔡宁,「没关系,不然……你就签这页好了!你还是第一个喔。」

我翻到另一页给蔡宁签,虽然嘴上说她是第一个,但我留下那整页的空白,明白的表露出,就是在等着……等着何继翔能当那页的第一人。

最後,我只有给班上几个平常交情不错的人签,同时也到导师办公室给老师签。我也特地留下一些空白的部分给言哥、悸姊、许焰直签。也计画如果有时间,就到好久没去的舞厅,去找找好久不见的志杰和蓓芹。

时间过得也真是快……眨眼间,就已经要毕业了。

从每天无所事事、到处滋事的我,竟然变成努力读书的乖学生,这完全让我料想不到。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何继翔……何继翔,真的改变我很多很多。

所以……多麽希望能够见到你……让你看看我的变化,让你看看,我为了你改变了多少。一切……都只是为了要见到你……

「等等下午三节要举行毕业典礼的预演,所以待会吃完午餐、午休後,就请各位同学在走廊排队,往活动中心集合喔。」第四节上课几分钟,老女站在前门那,对着大家谨慎地说。

「知道了。」大家回答後,又开始喧闹起。虽然说目前我们还要回来上学,但其实都在玩,因为课都教完了,基测也考完,所以根本没有事情要做,只是在教室开心的聊天、玩乐。

老女通知完我们,摇摇头微笑离开,第四节课的科任老师也进入教室。大家都做自己的事,老师也跟着大家开心的聊天,国三生考完试的好处就是这样,来学校就是快乐的聊天,轻松的过完剩下的日子。

玩了一整个上午,下午又准备预演毕业典礼。

行程就是校长、主任先说说话,再来就是学生的表演,接着每一个班级的优秀同学上台领奖,最後再继续表演、唱毕业歌、欢送毕业生。

结束之後回到班上也只是听听班导提醒明天毕业典礼的程序,同时也说了些令人有些感伤的话。

她放学後也特地叫我到办公室,想跟我谈谈。

「成漾瑀。」她莞尔唤了我,比以前都还要温柔,「这段日子我看到了你的努力,虽然不知道是什麽事能让你有如此大的冲力,但我还是很替你开心。」

我听着,没有回答。

「国一你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不少老师再讨论你的事。大家都说你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学生,要我委屈。而我,虽然不太相信,但在第一次接触你时,我也跟着那些言语走,认定你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小孩。」她淡淡的微笑。

「接着对你从来没有使过好脸色,只因为我自私的认定你的一切,所以让你受了不少我无理地过分处罚及脸色。但是……国三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你,那容光焕发,努力上进,完全不一样的成漾瑀。」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继续说,「那时我终於发现,这才是真正的你。以前的你,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布下的防护罩,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发生过什麽事,但就是能从你的眼神看出,你不再相信任何人。」

「只是……我却慢慢发现不一样的你。你的眼神变得温和,变得不再那麽凶狠,开始接受别人。同时,也在国三的时候努力上进,这让我真的很感动,也很开心。这三年,辛苦你了。」她一说完,我的心里也跟着豁然起来。

同时也给了班导一个大大的拥抱,也向她说出我心里的话。

从一进入国中,我一直都觉得老女很烦,很惹人厌,不想去听她的话,想忤逆她,因为她从未尊重过我。但自从……我为了何继翔而用功时,也才渐渐发现老女的变化。

她的确一开始很讨厌我这个坏学生,就像她所说的从来没有给我好脸色过。但到了最後却是以包容的心态来看待我。

这让我觉得很感动也很欣慰。

而这一切……终究还是因为何继翔啊……

因为你,让我整个人都改变了;因为你,让我所见的世界也不同;因为你,才让我明白身边周遭原本我不知道的一切……

一切……还是只有你能够左右我。

和班导结束谈话後,我也离开学校。回到家,洗了舒服的澡之後,也提早上床睡觉,不想再做别的事情,同时也将手机关机,想等到明天再开。因为今晚,我只属於我自己一人。

我不想要让任何事物打扰到我。一切……都等明天再说。

离毕业典礼还有三小时多,大家就已经蠢蠢欲动。

今天我比较早到学校,却也发现大家竟然也都跟我一样早……这让我见识到年轻人的活力。

坐在位置上和蔡宁聊天静待毕业典礼时,班上同学告诉我外头有人找我。

我顺着声音的来源,面无表情的看向教室门口,然後就看见唐拓也的身影。

「……小漾,他……」蔡宁怔怔的看我,然後又转过头瞄了唐拓也一眼。

「我等会回来。」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唐拓也,同时留下这句话给蔡宁,接着起身离开座位,走到教室门口那。

唐拓也一见到我,就露出非常开心又惊喜的表情,像是见到好久没遇到的好朋友一样。

正当他要开口说话时,我抢先一步。

「有什麽事直接讲明白,我是看在今天是毕典的关系,才出来见你。别给我五四三的讲废话,直接切入重点,因为我不想耗费时间在你身上。」我淡然,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表情平静的注视着他。

他有些无奈的抿抿唇,然後才对上我的眼睛,「我是想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小六那年对你做的事情……对不起我自私的以为你能够回来我身边……对不起那天我冲动的强吻你,还有用言语伤害你……对不起我害了你失去了最挚爱的人……对不起……我的出现,让你受尽了无数的痛苦。」

「我知道多少的对不起都无法求你原谅,但我还是只能对你说对不起……」他叹息,对我垂下了头,以表达道歉。

我平静的看着他,沉默半晌,最後才又开口问他:「你和刘小夏之间呢?」

他讶异的猛然抬起头,一脸吃惊的想不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

「……我们……」他有些慌张的看着我,最後才平息情绪,淡淡的露出微笑说:「分手很久了。」

我没有回答,但脑海里也不禁浮现出那次唐拓也为了我和刘小夏大吵的情景,果然……他们还是分手了。

我在内心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挺开心刘小夏终於得到了报应,自己强求来的最後还是得还回去,这让我三年来的怨气,也就此划下句点。但其实……在他们大吵那次时,我早就选择原谅。

「那她现在呢?」我又问。

「……」唐拓也先是怔了一下,最後才莞尔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听到她的朋友说她休学了。」

「嗯,原来。」虽然有些吃惊,但那股感觉却也很快的消失。因为对我来说……刘小夏早已是一个陌生人。

「那麽……我想说的话就是这些。小漾……谢谢你,也对不起了。」最後,唐拓也温柔一笑,转身离开。

我没有叫住他,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离开。

这样就好了,话讲开,一切也都划上句点。一切,都封印在最深处。那曾经最痛最伤最不想回想的记忆,就让它尘封在最深处吧。

毕业典礼开始前,也有不少以前的朋友一一来找我,每个人几乎都说我变温柔变不再那麽可怕了。这不禁让我想像,究竟以前的我,到底是多可怕啊?

毕典开始时,大家都挂着兴奋期待又开心的表情。直到毕业歌播放、感性的话说出来之後,大家才一一泪流满面,开始抱来抱去,不舍的神情写满脸上。

我没有哭,主要是没有什麽情绪上来。

只有唯一一个足以让我难过的就是……你。

欢送我们离开时,每个人含着泪水,跟朋友、师长不舍的拍照和拥抱。蔡宁哭得整张脸全是泪水,抱着我,不断说:「我好不想毕业啊!」我无奈的回抱她、安抚她的情绪,直到她稳定之後。

同时,吴羽佩也从不远之处走向我们这。

她挂着淡淡的微笑,手里拿着一小束花,走到我面前,有些倔强的说:「这个……这个是……」

「给我的吗?」我莞尔。

「不是啦……呃……对、对啦!给你的……毕业礼物。」她慌张的不敢对上我的眼睛,只能将手里的花束塞进我手里,倔强的模样像极我。

我低头看了花束半晌,最後才莞尔对她说:「谢谢你了。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加油吧,准国三准基测生。」

她这时才抬起头,对上我的双眼,「嗯……」

「那……珍重再见罗。」我还是莞尔。

正当我转身要离开时,她又叫住我。

「怎麽了?」我回过头看她。

「……请你……」她顿了顿,慌张的眨着眼,咬着下唇,最後才稳定下来,认真的看着我,「请你一定要继续和继翔学长在一起!只有你们,才是最登对的!才是最幸福的!」

我怔住,讶异的看她。

「……就这样!学姊再见了!」最後,她对我挥挥手,大大一笑,接着小跑步离开。

当我回过神时,才慢慢想起刚刚吴羽佩的话……

<I>「请你一定要继续和继翔学长在一起!只有你们,才是最登对的!才是最幸福的!」</I>

然後,我不禁开心的大笑出来。

晚上,那群疯子又到我家将我拖出来,连续唱了六小时的卡拉OK,声音都沙哑了,还是一直加时间,唱到开心为止,说什麽为了庆祝我毕业,暂时脱离痛苦,往三个月的暑假前进。真的是精力旺盛不知哪里发泄啊。

七月六日,上午八点整,全国基测的成绩揭晓。

我睡到自然醒,从容的吃完早餐後,才将电脑打开,点到全国基测线上查询成绩的地方,打上我的名字及学号,两三秒的时间,成绩揭晓。

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只是平静。

因为看了成绩就知道……

<B>稳上的。

努力有了成果,一切,也将给我回报。</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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