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考完试就放假了,相信一定很多人希望能拿好成绩,好让寒假好过一点吧。
「现在发下答案卡……」已经到了最後一科,而且紧接着是放学,大家都开始蠢蠢欲动了。监考老师是历史老师,她是个声音细细柔柔的女生,不过仅此於平常,她凶起来可是很可怕的。
今天的状况很好,题目写得很顺,四十题的选择题和十题手写题,我很快就写完了。
又检查了两三次,才放下笔。
我凝视着窗外,身体突然没来由的发颤,大雨便哗啦啦的下了下来。
这算是特异功能吗?「用身体预知下雨」,我轻轻的笑了起来。
生活,总是深不可测,我们无法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麽事,就好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讲台上的老师皱着眉头,应该是今天出门忘了带伞吧;有几个同学担心的望着教室後面的伞桶,却马上被监考老师瞪了几眼。
雷声伴着闪电前来,狂风粗暴的吼叫着,不少女同学吓坏了,雨滴毫不留情的砸向窗户,原本清澈的玻璃窗变得模糊,无法看清楚外面的世界。
我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大雨的狂野,嗅着雨天淡淡的泥土香味。
其实,我很喜欢雨天。
不知道,为什麽。
「好,时间到!停笔!最後一位同学收卷。」宁静的教室突然被老师的声音打扰,接着是桌椅的移动声和同学的交谈声。
「薇薇,你有带伞吗?」熟悉的女声从耳边传来,语气有些不安。
「嗯,有啊。」视线离开窗外,我转过头,「霈荞你没带吗?」
「嗯……」
「我可以跟你一起撑啊,不过你可能要跟我一起走回家,我再借你伞。」我停顿了一下,「只是……你不跟夏炎一起撑吗?」
「他也没带……」她垮下脸,「而且,谁要跟他一起撑啊?怪恶心的。」後面这句明显是在害羞吧,好吧,就不拆穿你了。
「你们,真的很有默契耶!同时一起没带伞。」我微笑。
「才没有!」霈荞的脸颊彷佛火红的苹果,现在一定处於高温状态。
「好了,不闹你了。」我起身,抓起书包,「走吧,可是我的伞没有很大喔,难为你了。」
「哪会,回去不用像落汤鸡一样就很棒了!」她开怀的笑着。
「薇雨!」出了校门,却被背後的叫喊声止住了脚步。
我跟霈荞疑惑的转过身子。
「你有带伞?」由於雨下得很大,因此很难确认眼前飞奔过来的人是谁,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挺失望的。
「罗学长?」人影近了,我诧异的喊道。
好像好久好久没看见他了,自从他送我书之後,除了偶尔在校园内巧遇,他都没有再来找过我。
他右手撑着雨伞,左手也拿了一把。
「找我有事吗?」我客气地问,看他刚刚跑得那麽匆忙,应该是有急事。
「没事啦,」他说,「只、只是以为你会没带伞,想说来个英雄救美女……谁知道……」
身边的霈荞憋着大笑和作呕的举动,让我十分无奈。
「没关系,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有带伞。」我依然保持礼貌的口气。
「可是……你们两个撑这把小伞……」他看着我们俩的手臂紧紧贴着,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是啦,我们待会要去买个东西,然後去薇薇家,为了方便靠近一点,所以才一起撑。」霈荞赶紧编个谎解释。
「雨这麽大,你们要买什麽?不然我去帮你们买。」
「真的不用麻烦了,我们可以自己去。」
「哎呀,不用跟我客气啦。」
「我们……」我跟霈荞都急着婉拒,但是对方实在是……太热心了。
「两个笨蛋,撑一把迷你伞,还想去买东西。」沉稳的声音冒出来,顿时觉得头顶上的雨变小了。
「任天旭?」霈荞惊叫。
啊……原来是任天旭拿着一把大伞,撑在我们的小伞上。
「学长,再见罗。走吧,你们要去哪?」他的手掌轻轻推着我的背脊,一股暖流传来。
我不安的回头望向学长,他站在原地,不甘心地瞪着我们。
不久,霈荞贼贼的对我说:「薇薇,不然你的伞借我,然後任天旭帮你撑伞回去。」
「嗯……如果任天旭可以,我也是可以啦,可是怎麽会……」我纳闷霈荞突然的想法,看她的表情,好像有什麽计划。
「没有啦,」她眼神飘忽,「怎麽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伞拿去快走。」任天旭不耐烦的说。
他把我拉进他的大伞下,并把我的小伞推给霈荞,动作一气呵成又快速,彷佛巴不得霈荞赶快离开。
「OK,两位掰掰罗!」她暧昧的朝我露出微笑,彷佛一点也不在意任天旭的无理。我想了很久依然摸不出这抹笑容的意思。
「你怎麽会出现?」又走了一小段路,我终於禁不起好奇心而发问。
「我为什麽不能出现?」他反问。
「我没说不能啊。」我回。
他没有再回答,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麽吗?
雨没有变小的意思,但也没有继续变大。
「不过……」我再度打破沉默,唉,这真不像我会做的事。「还是谢谢你帮我跟霈荞解围。」
「以後离姓罗的远一点。」他没头没脑的说出这句话。
「咦?」
「蛤?」他傻愣愣的看着我。
「什麽姓罗的?你是说学长?你干麽每次都叫他『姓罗的』?」
「他本来就姓罗啊,我又没叫错。」
我轻笑,笑他的无理头。
为什麽要我远离学长呢?算是我自作多情的认为,他不会是在吃醋吧?
很快的,已经到了我家门前。
「谢谢。」我一边翻书包找出钥匙,一边对他说。
「不会,你赶快进去吧。」他撑着伞站在雨中。
「嗯,掰掰。」我终於从书包拉出钥匙。
「掰。」他突然笑了。
不久,他的背影连同那把大伞消失在巷子口。
我百感交集的凝视着他消失了的那个地点,思索这半年由认识到现在的种种回忆。
那天,他在超市幼稚地打翻蕃茄酱,还以阳光般的笑容问我为什麽不说话;我第一次开口说话时,他太过兴奋到把我推进男生更衣室;校庆的时候要他别再管我,他听话地不再跟我说话,却又担心地偷偷跟踪我……
一连串的事件在脑海中像是跑马灯一样的播放着,有时让人噗嗤一笑,有时也让人不由得眼眶泛红。
能认识霈荞,认识夏炎,认识好多好多好朋友,当然还有认识任天旭,让我原本被孤立的小星球瞬间被填满,原来我齐薇雨,也可以得到那麽多友谊。
过去,我一直都是孤单的,总是默默地盯着远远的人群,默默地在个世界上生活了十五年。
直到你出现,我开始接近人们;直到你出现,我的笑渐渐扩大;直到你出现,我才知道:
原来,我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