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勳杰约好吃饭时间後,小亚就引颈期盼那天的到来,就连晚上睡觉作梦都在期待。
虽然只是简单吃个晚餐,邓仪芳却还是坚持这是「第一次正式约会」,一定要慎重打扮,因此在前一天晚上,她就带小亚到夜市去买了件漂亮的连身裙,以及一双粉红色的高跟鞋。
「可是我从没穿过高跟鞋,会不会走路走到一半跌倒啊?」小亚不安。
「哎呀,穿久就会习惯了啦,而且女生穿高跟鞋,腿看起来才比较纤细,比较修长呀!」邓仪芳说。
即便如此,在逛完夜市回家後,小亚还是将那双高跟鞋,与另一双她珍藏的平底淑女鞋放在一起,从小被哥哥们叫矮冬瓜的她,当然也自己可以看起来高一点,可是又怕第一次穿这种鞋子,会不小心出糗。
烦恼一个多小时,她依旧作不出决定。
陈沛淇不在,得不到其他意见,最後她拎着鞋子跑到三楼去。
「房东先生,可以打扰你一下下吗?我有件重要的事,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看到站在铁门外对他笑嘻嘻的小亚,郑楚恒没有开门,只是用冷漠眼神要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看,这是我为明天特地买的新鞋子喔,可不可爱?」小亚举起高跟鞋,雀跃无比︰「欸欸,房东先生,你觉得我穿这双鞋好不好?这样腿是不是看起来就会变比较长?」
他瞥瞥对方口中所说的重要的事,也就是那双鞋,沉默一会儿後开口︰「不必,用不着穿。」
「真的?」小亚惊喜。
「嗯,因为没有用。」他面无表情,「你直接投胎会比较快。」
下一秒,男人就「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虽然被冷血男泼了桶冷水,小亚的好心情依旧不减。她在房间试穿新衣服,新鞋子,在镜子前开心地拉拉裙摆,最後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摺好,就等着明天正式穿上它,希望到时高勳杰会喜欢她这身装扮。
隔天,她穿着那袭连身裙及鞋子去学校,马上获得邓仪芳的大力赞赏,中午就把小亚抓到别的地方。
对方步伐匆促,让还没适应高跟鞋的小亚跟得有些吃力︰「仪芳,到底是什麽事啦?」
「嘿嘿,我帮你约了一个人,她一点多还有课,所以时间有限,先到系办再说吧!」她按下电梯键。
两人抵达十一楼,小亚就看到邓仪芳的直属学姊在系办外头。
「学姊,我来了!」邓仪芳让小亚坐在她面前,「学姊,那就麻烦你罗!」
「没问题,交给我吧。」长发学姊笑吟吟,从包包里拿出一样又一样的化妆用具。
小亚呆掉︰「仪芳,这是干麽?」
「我请我学姊帮你化妆,她可是有学过美容的唷,我跟她说今天是你第一次跟心仪的男生约会,希望可以帮你化个妆,把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啊?」小亚还没反应过来,学姊就将她的脸转了过去,「不要动,我现在要帮你抹点隔离霜罗。」
「可是我今天早上已经有抹过……」
「哎呀,你不要讲话,乖乖听我学姊的就是了!」
「小亚之前有化过妆吗?」学姊问。
「呃,我记得国小被我妈抓去参加社区剧团表演的时候有化过,当时我是饰演花旦……」
「齁,赵小亚,现在是叫你去约会又不是叫你去唱歌仔戏,跟那个不一样好不好?」
学姊又笑︰「放心吧,我会把小亚化一个适合她的妆的,交给我。」
就这样,没什麽化妆经验的小亚,闭上眼睛闻着学姊身上的香水味,以及乳液还有化妆品的味道,享受粉刷轻柔划过脸颊上的舒适感。
十五分钟後,妆化好了,学姊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了一下,满意地问︰「小亚,我顺便帮你绑头发好不好?一个很适合你今天的装扮,也很适合你妆容的发型。」
「喔,好啊。」小亚没有多想,很快就点头。
於是,她又拿出一把梳子,帮小亚编了一条短短的小辫子,露出她纤细的後颈。
邓仪芳站在小亚面前看得专注,满脸兴奋与雀跃,学姊一宣布大功告成,马上感动的喊︰「天哪,小亚,你超可爱的!学姊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交给你一定没问题,你的化妆技术根本就是专业级的嘛!」
小亚一照镜子,顿时以为自己看错人。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眼睛,学姊为她上了淡淡的眼影,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比之前明亮,炯炯有神。除此之外,擦过粉之後的两边脸蛋,也变得光滑柔嫩,几乎看不出半点瑕疵,而学姊又帮她上了点腮红以及唇蜜,更使她的气色显得红润,充满精神。
小亚呆若木鸡的望着镜子不动,半晌後才赶紧对学姊说︰「学姊,谢谢你!」
「不客气,祝小亚今天的约会顺利成功唷。」学姊莞尔,之後就提着包包离开系办。
「我的天,赵小亚,你真的完全变了个人耶!」邓仪芳拉着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保证高勳杰一定也会惊艳,超可爱的啦!」
「真的吗?」小亚害羞起来。
「当然啦,怎麽办?连我都期待今天晚上了。」她哈哈道︰「等课结束还有几个小时,到时我再帮你补点妆,我一定会让你美美地去见高勳杰的,放心!」
因为邓仪芳跟学姊的热心帮忙,让小亚对这天的自己更有了些自信,心里却还是紧张。
终於,最後一堂结束。
邓仪芳帮小亚补点粉跟唇蜜後,陪她往後校门走一段,接着握紧拳头,鼓励道︰「小亚,加油喔!」
「好。」和她道别後,小亚深呼吸,吐气,拉好包包,继续往目的地前进。
已经站在校门口旁的高勳杰,听见小亚叫他时,从手机里抬起头来。
他的视线定格在小亚身上一段时间,眸里流露出些许讶异,他收起手机,走到她身边,笑意在唇边荡漾开来︰「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欸。」
「啊?有、有吗?」小亚脸一热,不自觉拉着鬓角的发丝,不好意思直迎他的眼睛。
他脸上笑意变得更深,「那我们走吧。」
「好。」
对方一转身,小亚踏出一步,她就忽而倒抽一口气。
她低头望向自己的脚,直到高勳杰回头关心,才赶紧摇头跟上对方。
高勳杰推开日式餐厅的大门,里头立刻传来服务人员宏亮的招呼声。
由於正值晚餐时段,所望之处人声鼎沸,座无虚席,高勳杰与小亚两人跟着服务人员的脚步,走到靠墙处的双人座位。
「哇,幸好有事先订位,不然今天绝对没办法吃到。」高勳杰吁一口气,对小亚说︰「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门口还有人在排队?每当这个时候,人都超多的。」
「嗯,对呀。」她望望四周,没多久却注意斜前方的其中一桌,有两个陌生女孩的视线,落向她这边。
她们先是观察小亚与高勳杰,彼此互相咬耳朵,再望小亚一眼後,就掩嘴窃笑了起来。
还弄不清她们在笑什麽,高勳杰的声音就把小亚拉回神︰「你想吃什麽?点单在这里,看一下吧。」
两人点好餐,餐点也来了之後,小亚就完全专注於与高勳杰的对话,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那两个女生身上,直到她们吃饱离开店里,换另一批客人坐下。
「对了,小亚,有件事要告诉你。」吃到一半的高勳杰,抬起头对她说︰「上次我带你去吉他社社办的时候,不是有拿一把吉他给你吗?我社长前几天告诉我,打算把那把旧的换掉,用经费再买一把新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拜托社长把旧的让给我,我再送给你,这样的话,小亚你想学吉他,就用不着砸大钱买了。怎麽样?你要不要?」
「可是……这样很不好意思耶,真的可以直接送给我吗?」小亚惊喜,却也迟疑。
「可以啊,这没什麽,不然就那样把它丢掉,我们也觉得很可惜,有人接收那就再好也不过了。」他喝口汤,「那,我就跟我社长说一下,之後再把吉他拿给你。」
「好,谢谢你。」小亚感动。
他们聊了很久,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半就这麽悄悄流逝。
离开餐厅,两人一起散步,最後绕回了学校。
当时已经九点多,学校几乎没什麽人,因此格外宁静,一盏盏夜灯像藏匿在校园里的萤火虫。
清风吹来,池塘周围的樱花树,发出清亮的飒飒声,橙黄色的柔光下,几片落叶在风中交织飞舞,有的停驻在桥上,有的则飘落在那一潭清澈池水之中,静静栖息。
他们准备走过心碎桥,小亚不自觉又停了一下,咬着唇,轻轻抽回一口气。
「怎麽了?」高勳杰问,见对方摇头说没事,便走近她,莞尔拉起她的手:「我们慢慢走吧。」
一阵眩然,让小亚浑身变得轻飘飘的。
她呆呆盯着高勳杰握着她的手,无法思考,无法反应,只能乖乖被他牵着走。
「欸,小亚。」走到一半,高勳杰眺望池塘外的那一排樱花树问︰「你知道我们学校的这座桥,有一则传说吗?」
「咦?」她的心猛然一颤。
「只要站在桥的中央,牵着喜欢的人的手,再对樱花树许愿的话,据说两个人就会一直幸福下去,不会分开。」他看她,唇角一勾,「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吗?」
她说不出话,因为当她跟着高勳杰停下脚步时,两人就正好站在桥的正中央。
「要不要现在就来许个愿?」
小亚的脑袋完全空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小亚你很可爱,跟你说话很愉快,跟你相处也很愉快,只要跟你一起,不知道为什麽,就是会觉得很开心。」
停顿片刻,他轻轻说︰「我很喜欢小亚,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一直像这样,继续跟小亚你在一起。」
听到对方所许下的愿,小亚不敢置信的圆睁着眼,动也不动。就在这时,高勳杰原本牵着她的手,慢慢移到了她身後。
当他的手掌贴在小亚後颈,掌心的温度,随着他越渐靠近的脸,快速传递小亚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
那一刻,小亚觉得耳边的声音都静止了。
高勳杰缓缓离开小亚的唇,没有马上与她分开,依旧与她近距离对望。
「小亚,今天晚上……」他凝视她的眼睛,「可以到你家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