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一年,因为家里的经济开销庞大,於是我出去打工了,赚点钱来补贴自己的生活费,希望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我的第一分打工是在一间牛排馆,还记得我是做假日班的,我的印象当中,餐饮业在六日的时候客人都会爆多,果然,第一天上班我就嚐到苦头了。
「蘑菇牛排五分熟,快送去!」厨房的师傅说道。
「痾......请问......这是哪一桌的?」我还没有进入状况。
「上面单子不是有写吗!」因为很忙的关系,师傅口气很不耐烦。
我看了一下单子,磨菇牛排五分熟是三号桌的,但我根本不知道三号桌在哪里。
「师傅,请问一下......三号桌在哪......?」
「干!三号桌在哪都不知道!你新来的喔?」
「师傅......我是新来的没错......」
「是不会去问外场其他人吗?杵在那边!」
师傅凶起来真的不输给流氓,所以我就不敢再问他了。
但是我往四周围瞄一下,其他老鸟几乎都在点餐跟送餐,我根本没人可以问。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麽办的时候,有一位老鸟正好送完餐,往我的方向走过来,是个女的。
「怎麽了吗?」她问道。
「小彩,新人教几嘞好吗!连几桌拢分不清楚购来问我,系没看到现在忙成到靠北喔?」师傅操起台语真的很有流氓气势,我严重怀疑他以前根本是混黑道的。
「师傅不好意思,」她向师傅赔个不是之後就转向我,「三桌磨菇牛排五分熟对吧?」
「嗯......」
「我来送,你跟在我後面。」
「好。」
原本以为送完那份牛排之後,小彩就会把我丢在一旁了,毕竟客人是真的很多,但出乎我意料之外,她还是继续带我到晚上十点下班。
当天下班打卡的时候,主管突然过来关心我,我吓一跳还以为主管要我回家吃自己了,结果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要我加油而已。
我打完卡,换好衣服後就走出餐厅准备要回家,此时小彩也刚好走出来。
「哈罗,今天还可以吗?」小彩问。
「嗯,还OK。」
「呵呵,你不会明天就不来了吧?」
「不会啦,虽然真的挺累的,不过我想我应该撑得过去。」
「那就好,以前有很多新人来没几天就落跑了呢。」
「哈哈,你放心啦,我不会做没几天就落跑的。」
「那就好。」
「对了,我看你年纪好像跟我差不多,你几岁啊?」
「我高二啊。」
「我也是高二耶!」
「是喔,那还真巧呢。」
「你是打工在赚生活费吗?」
「没有啦,学费跟生活费,我是夜校生。」
「是喔,那还挺辛苦的耶!」
「还好啦,我平常也没在花什麽钱,所以还熬的过去,你应该是日校生吧?」
「嗯,因为我是读私立的,怕家人负担太大,就自己出来赚生活费。」
「你还满懂事的呢。」
「哈哈,还好啦,跟我比起来,你应该更懂事了。」
「没办法呀,我家经济没有说很好,所以我才读夜校。」
「好啦,时间不早,我要先回家了。」
「你骑车来的吗?」
「不是,我搭公车来的。」
「这时间还有公车吗?」
「应该还可以赶上末班车。」
「不然我载你好了?」
「咦?可以吗?」
「嗯,反正我也没事。」
「那......就麻烦你了。」
那天晚上,小彩就这样戴我回家,长这麽大,连一次女朋友都没交过,没想到现在却被同年龄的女生载,也许是男生的自尊心作祟,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到家的时候,小彩顺便问了我的名字。
「我叫洪俊杰。」
「那晚安罗,俊杰。」说完,她便催了油门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夜校的女生都比较会打扮,小彩真的很漂亮,别人我不知道,但在我眼中绝对是正妹型的。
经过一阵子的相处,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小彩了,这种感觉从没有过,是第一次。
从没追过女生的我,不知道是哪来的傻劲跟勇气,在某一天下班的时候约她到外面走一走,然後就告白了。
是的,我告白了,但让我更惊喜的是,她居然一口就答应了。
我从没想过告白是如此简单,如此顺利。
我们就这样展开了恋情,偶尔她平日有排休的时候,我一放学就会跟她一起去看电影或吃饭,挥掉上班时的前辈身分,她私下出来跟我约会时会化身成小女人,牵着我的手紧紧的不放,偶尔还会跟我撒娇。
她还知道我不会骑机车,就乾脆放着她的车不骑,配合我坐公车。
种种的行为真的让我好感动,也让我越来越喜欢她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七夕情人节就快要到了,那天正好也是我们交往半年的日子,因为那天是平日,所以我放学後就先去买了份情人节礼物,然後在商场晃一晃,眼看下班的时间快到了,我便赶紧搭公车赶去餐厅找她,想说给她一个惊喜。
正当我快走到餐厅时,我看见小彩站在餐厅门外,跟一个男的。
我告诉自己也许只是普通朋友,不要乱想,但接下来这一幕马上击败了我的自我安慰。
那个男的吻了小彩。
我握紧拳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小彩那边。
「小彩......」我的身体颤抖着。
「阿......阿杰......你......你怎麽会来......?你今天不是不用上班吗......?」
「他是谁?」我手指向那个男的。
「阿诚,你先回去,我回到家再打给你。」小彩对着那个男生说。
那个男生点点头,然後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他是谁?」我继续追问。
「阿杰......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冷静?我怎麽冷静啊?我亲眼看到你们两个接吻耶!你叫我怎麽冷静?你说阿!」
「对不起!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是谁?」
「他是我前男友......」
「前男友?前男友还来找你干嘛?」
「阿杰,其实......在我们两个交往的前一天,他刚好跟我分手,我很难过,觉得很孤单,所以......」
「觉得孤单寂寞空虚,所以就马上接受了我的告白?是这样吗?」我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着泪水。
「对不起......」说完,她便转头离开了。
没想到人生当中的第一场恋爱竟是如此收场,如果爱情真的这麽脆弱,这麽经不起考验,那我再也不要相信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