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ners in Crime(國名系列-火村/有栖川同人) — 新的開始(短篇完)

「喂,火村…」我怀着背城借一的心情,一脸凝重,坐直身子向矮桌对面一边看期刊,一边抚弄着睡得呼噜呼噜的瓜身上软滑毛皮的火村开口。

火村漫不经心的应道:「怎麽了?」

「火村,你要老实告诉我。」我觉得血液好像一下子涌回心脏,四肢发软,深深吸一口气,连声音也有点抖起来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天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气才问的出口,我跟火村已经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了,直到最近,我才发觉…火村对我实在温柔得太过火了!

虽然经常跟我斗嘴,但当我有困难的时候,他总是义不容辞的帮忙;我在饭店没日没夜的赶稿时,他会买蜂蜜蛋糕跑来大阪探班,还给我讲故事;在磐梯高原瑞典馆那次,我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有不好的预感」,他就「像风一样地赶来」;我平日没头没脑的行为再多,他也只会取笑我几句,一直包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我…

就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太不寻常。

我想了又想,终於得出一个诡异到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结论──火村喜欢我,而且不是普通朋友的那种喜欢。

我是那种有谜团就想要解答的人,这也许是推理作家的职业病吧!而且我想,如果心里一直藏着这个疙瘩,我跟火村相处就会变得很不自然。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越来越疏远,不复从前的亲密。身边的朋友也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毕业前是至交好友,毕业後有的为了金钱,有的为了异性,有的是成就落差太大,自卑感作祟,也有的纯粹因为去了不同地方发展,渐渐形同陌路。虽然,像我现在面对的这种情况,还真的没有先例可循…

如果跟火村莫名其妙的疏远,终於一天在街上碰到,只会向对方点点头,问候一下,然後就已经无话可说,尴尬地沉默一轮之後,胡乱说些什麽有空要约出来吃饭之类的门面话…

只要想像一下,我就觉得心底凉飒飒的、头皮发麻。

我不要这样!!!绝对不要!

於是,我决定要问清楚。

火村闻言,似乎很惊讶的楞了一会,才道:「我…」

我忽然害怕起来,由榻榻米上跳起胡乱挥手,叫道:「等一等,别说话!我…我要先做些心理准备!」不小心踢倒了这房间里到处堆着的其中一叠书。小次郎和桃给惊得一下子跳了开去,连瓜也给吵醒了。火村皱皱眉,道:「行!有栖你别乱跳,不然会吵到下面的筱宫婆婆,现在已经很晚了。」

今天我为了这个问题,用稿费到手加上快到年末,要跟他提早来一次「忘年会」为借口,特地跑来京都找火村。找了一家每人4000多元就可以尽情喝啤酒、吃寿喜烧的店,打算趁着大家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场合,技巧地提起问题的。不过到了坐满了人的餐厅,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想一想,这种事在火村任教的英都大学附近的公众地方谈好像很不妥,因为不管答案是什麽,万一被他的学生听去了怎麽办?於是,我马上改变作战计划,在百万遍附近吃完晚饭後,提议说吃得太饱,不如散步回他家。

那时火村奇怪地问:「天寒地冻还散步?从这里回去,要走半小时啊!」我藉口说刚吃了寿喜烧,身体很暖,不要紧,於是两人就并肩在寒冷的京都街头走着。

一路上,我努力地试图把话题「不经意」的带到主题上,然而我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火村,你认为友情是种怎样的感情呢?」

「……朋友之间的感情,就叫做友情吧。」火村有点疑惑,不过他大概习惯了我不时浮现的无厘头想法,也没有表现得很奇怪。

「那是用两人的关系来定义他们的感情吗?那麽亲人之间岂不是只能有亲情?」

「本来就是。举个例,如果你跟兄弟姐妹的感情很好,你会说你们之间有很好的友情吗?」火村理所当然的答道。

「……」

「你不会想在下一篇小说里把亲情的定义来个颠覆吧?不愧是天马行空的推理作家啊。有没有想过重新定义“男人”?」火村戏谑的一笑。

「……」

失败了。

「火村,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过了一会,我重整旗鼓。

「没有。」

「为什麽?」

「…有栖,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没有啊。」

「那为什麽?」

「……」

又失败了。

两人就这样言不及义的一直走路回北白川。

呜…十二月的京都晚上,真的很冷啊!

来到他宿舍的门口,火村握住我的冻僵了的手,道:「你明天没什麽事的话,别回大阪了,今晚还是在我这里过一晚吧!身子冷成这样,在外面乱跑会感冒的。」

正中下怀!

我雀跃地答应:「那麽我们提早对过去一年的犯罪进行总结吧!」

火村瞟了我一眼,道:「完稿的有栖川老师的气魄果然跟平时不同,不过“火村叫兽”明天还要回校,犯罪检讨就等年末那几天再来吧。」这家伙一点也不知道我的辛劳,还刻意模仿我挖苦他的语气道。

我们走进宿舍,正在客厅喝茶看电视的筱宫婆婆看到我,慈祥地说:「有栖,来找火村玩麽?」我和火村相识十几年了,她跟我也很熟。

我尴尬地嘿嘿笑,忽然觉得,要是真的只是来玩就好了。

由进入他的房间那一刻开始,我就盘算着该怎样开口。可是澡洗过了、茶喝过了、猫也喂过了,在脑里模拟了几十种开场白,我始终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这天晚上快要无功而还,於是我决定──还是投直球吧!

火村平静地看着我,我深深吸一口气,盘膝在他面前重新坐下,双手撑着膝盖,道:「可以了,你说吧。」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看火村的薄唇微张,我紧张地补充:「我鼓起很大勇气才来问你的,你不要说些什麽“是朋友当然喜欢”之类模棱两可的话来敷衍我啊!」

火村皱了皱眉,道:「谁要说些废话来糊弄你了?倒是你,我一想答你就打断我,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

「要!」我抿着嘴,死死的瞪着火村。

火村似乎给我紧张的样子逗乐,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道:「我的确喜欢你,不只是朋友的喜欢,是想永远跟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就跟你猜的一样。怎麽样?这答案你满意了吗?」他的眼睛闪闪发亮,直盯着我,完全不像说笑。

我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头脑发晕。

天啊!火村喜欢我,是恋人的喜欢,不是朋友的喜欢,是跟喜欢天农和大龙不一样的喜欢,是想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喜欢…

我全身脱力,大字形的倒在榻榻米上,撞得後脑勺轰的一声闷响。

火村吃了一惊,连忙过来扶起我,帮我揉揉脑袋,道:「喂,你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吗?」

我呆呆的靠着他,答道:「可是还是会吃惊啊…」

火村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一直没细想罢了,没想到你会如此惊讶…」

我心里是明白的吗?我的脑袋飞快运转着。

……我想,我确实是明白的。

我经常下意识的跟火村撒娇,有事时也第一个想起他,向他求救,原因是我心里其实很有把握,火村绝对不会不管我的。

火村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我已经表白了,你呢?有栖,你喜欢我吗?」

耳边被他的气息轻轻的拂过,我突然觉得本来流回心脏的血液又一下子全数涌向头部,下意识的向旁一躲,差点撞到矮桌上放着的电热水壶。火村反应很快,扑过来把我推开,可是用力太猛,卒之把我推倒在榻榻米上。

「用不着反应这麽大吧?」撑在我身上的火村苦笑,道:「我又没对你做什麽奇怪的事。」

「呃…对不起,是我太紧张了。」看到火村有点受伤的样子,我马上道歉。

「那麽,你也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吧?」

我又呆住了。

火村一脸不可思议:「你不会只顾着想我是不是喜欢你,忘了想自己是不是也喜欢我吧?」

我嘿嘿乾笑。

一针见血的名推理啊,火村…

火村撑起身子,坐在我的身旁,一脸被打败的无力样子,低声道:「有栖,刚才我听到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以为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会索性装作不知道…因为你也喜欢我,才会问这问题的。其实,刚才我跟你一样紧张,生怕你听了我的回答,会打我一拳,然後夺门而去,以後不再理我。你看,我手心都出汗了。」向着我摊了摊手。我看了一眼,手心果然是湿湿的。

火村顿了一顿,垂下眼睛,道:「没关系,你慢慢想吧,反正我也等了这麽多年了,也不差在这一时。」说着转过身去,旁边的瓜似乎知道主人心情低落,喵了一声,想安慰他似的在火村的腿边蹭蹭抓抓,火村轻轻摸摸牠的头。

看到火村落寞的样子,我心里一下下的发紧,连忙抓着他的衣袖,道:「火村,我…只是一时间没想清楚吧!我跟你在一起很快乐,我应该也是喜欢你,想跟你以後在一起的,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我的这种喜欢跟你的那种喜欢是不是一样…」

火村转过身来,凑近我的脸,道:「有栖,我们刚才谈过,友情跟亲情主要是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来定义的,那麽你知道爱情跟其他感情的分别在哪里吗?」

我开始认真地思考。

一般来说…

情人是会穿情人装的,朋友就不会…

这点好像不太可靠,很多朋友都会穿差不多的衣服,我跟火村也试过买同款式但不同颜色的夹克。

情人是会一起过情人节的,朋友就…

慢着!今年的情人节我们就是两个人一起过的,这种日子只影形单好像有点可怜嘛,火村还一边嘲笑我,一边把他收到的巧克力分给我…

情人是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会拉起座位间的扶手方便亲近的,朋友…

这…我跟火村看电影的时候,总会把椅子的扶手拉起,因为这样方便传递爆米花筒,要是想到些什麽有趣的事,不用怕会顶痛了腰,马上可以在对方的耳边小声交谈,也不会吵到别人…

对了!

热恋中的情侣会跑去游乐园,一起坐摩天轮什麽的…两个男人去坐摩天轮一定很奇怪吧!

…我又想起来了,前几年我打算写水族馆谋杀案时,不就拉着火村去了天保山海游馆,还跟他一起坐上旁边那号称世界最大的摩天轮,看夕阳中的大阪港吗?

……

……

……

大概我发呆太久,凭副教授的教学经验,已经知道我不可能答的出来。於是火村叹一口气,自己解答:「分别在於,爱情除了喜欢的感情外,还包含着对情人的慾望。」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我现在这样接近你,我会想抱抱你、亲亲你,你呢?你对我会有这种感觉吗?要是没有,这样只会令你恶心而已。」

会吗?我会想这样子亲近火村吗?真的完全没想过…

「有栖,要是你没有同样的感觉,我不会勉强你的,不然我不会甘心当你的好朋友,一当就是十几年。我们以後依然可以一直维持好朋友关系,只是如果有一天你找到真正的恋人,我大概没办法衷心祝福你了,这方面请你谅解。」说着笑了笑,其中的自嘲及苦涩不言而喻。我心里发苦,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把火村扑倒了。

火村惊讶地瞪着我,我赶在他开口前道:「火村,你先闭上眼睛,我要做个实验!」

慾望这种东西不是在脑子里想想就能确认的,那不如用实证法来证明吧!人们不是常说,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吗?那就是说,男人是有慾望就能行动的动物。

对!我是男人,有慾望的话,一定能做到!我笃定地想。

回想起来,这似乎有点不太对头哦…

火村挑挑眉,道:「好吧!」然後闭上眼睛。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我慢慢凑近火村的脸,这许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这麽仔细的看他的脸,我一向知道火村长得很帅,却从没真正感受过这一点,大概都只是在脑子里掠过「火村很帅啊」这样的念头吧!那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闭起来,我才发觉原来他的睫毛挺长的,英挺的眉毛、高高的鼻梁…紧抿着的薄唇上开始有点冒青,嗯,他的胡子一向长得比我快…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身体,刀削似的轮廓,有点少年白的头发让他看来更有男人味。肌理分明的颈项、突起的喉结,在睡衣领间露出的锁骨,好像散发着一种妖媚甜蜜的气味…我忽然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莫非我有吸血鬼的基因,被禁忌的血液所惑…咳咳,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火村忽然睁开眼睛,道:「喂…我快睡着了,你到底想怎样?」

我脸上一热,窘道:「我要蕴酿一下情绪嘛!我很久没跟任何人接吻了。」

火村嘲弄似的一笑:「对,自从几年前分手的OL女友之後,你就没跟人谈过恋爱,忘了也是自然的。」

我心里酸酸的难受──当年火村听我吐着跟女朋友相处的苦水时,是怎麽样的心情?他应该早就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以他的个性绝不会找个人来凑数,所以即使他很受女性欢迎,这十几年来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

一时激动,我趁势吻在火村唇上,微微张嘴,含住火村的上唇,仔细地品嚐着他的味道。他的唇不像女孩子般的软绵绵,却有种柔韧的感觉。舌尖轻轻扫过他的唇瓣,嚐到有点辣辣的烟味。我心里酥酥麻麻的,身体也从刚开始时的紧绷,逐渐软下来,把重量压在火村身上。火村开始时似乎有点楞住,然後就学我那样,吮着我的下唇轻舔,双臂温柔地搂住我的腰。

良久,我们轻喘着分开,我埋头在他的肩颈之间,用发烫的脸颊蹭他,喃喃道:「味道很不错啊,火村。」他在我耳边轻笑着,道:「不错的话,还要不要?」抱着我撑起身坐好,让我靠在他的臂弯里,轻拨着我的头发笑道:「这次轮到我了。」说完马上吻住了我,刚才已经充分训练过的舌头灵巧地侵入我的嘴里,不休的纠缠着。

就这样吻来吻去,把四处乱堆的书和期刊推倒也不理会,直到吻得嘴也酸了,我们才并肩躺在榻榻米上休息。不经意向墙上的时钟瞄了一眼,哗!居然已经过了接近一小时,难怪我的嘴巴这样麻…再看看墙角,瓜太郎、小次郎和桃三个排排坐着,三对六只猫眼齐刷刷的瞪着我们看。

汗…我们似乎不应该在纯洁的小动物面前做这种事啊!

火村似乎知道我的想法,道:「不要紧,就当做是给牠们上了一课性教育。」

我白了他一眼,道:「哪有这种主人啊?况且这算什麽性教育?」

火村起身,耸耸肩道:「性行为的定义,本来就不单指交媾,接吻、拥抱和抚摸都算在内。」轻轻踢了踢我的小腿,催促道:「好了,真的很晚了,快起来舖被子,明天我还要回校。」

我答应着,进睡房由壁橱搬出被舖,火村则先去安置猫们,然後回来帮我舖被子。

只有两个六个榻榻米大房间,到处被书淹没的单身汉独居处,怎麽会放两副被舖?火村又不像我那样间中会有编辑留宿在家一起工作…

看来,有栖川有栖早就在这里占一席位了。我偷笑着想。

舖好被子後,火村一下子就钻进被窝。我想了想,把自己的被舖移了移,贴着火村的那个,然後熄灯躺下。

「喂,有栖,你这样是想引诱我吗?」黑暗中,身边传来火村带着笑意的声音。

「真要干什麽的话,刚才就开始了。」我轻松地答道:「我是想,现在我们是情人了,应该跟朋友有点不同吧!例如被舖中间不应该横亘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什麽鸿沟啊?不就是几寸吧!在我这里,你就算想要在你我之间“横亘着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也是不可能的。」火村用我的原话来吐糟我,反应就像平时一样快。

「可是,如果两个被舖紧贴着,」我把手伸入他的被子下,握住他的手:「我的手就不会露出来冷到了。」火村沉默了一会,牢牢反握着我的手,嗯了一声。

火村,从今天起就是我们的新开始…

以後也请多多指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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