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二 風華初乍現 — 第九十一章 淩波曲

早在四周隐约有些波动时,汦苍悔便知,女孩已通过试炼。与之袭来且熟悉的神威,同伴随寒玥现身的另股神息,皆让静心品茗的剑神微扬眉宇。「碧海幽莲的神力,以及…」稍稍皱了皱鼻,汦苍悔语带些许嫌恶的道:「神兽睚眦?」「臭瞎子,你那是什麽表情!?老子要揍你…」「汦公子,您可有受到刁难?」打断睚眦的骂声,寒玥步至男子面前,静静的说:「寒玥想知现下局势如何…还有…容貌…」

「掌控神力和幻形并不困难,潜心修练便可。」替女孩倒上盏茶水,汦苍悔平淡的道:「忘川三千,人间一世。你在忘川境地待了约一年,人界则度过半月时日,待会儿去向凤皇请安。」「是。」「那日你和离魂前往冥界後,吾在隔日同暗部们与皇甫空会见,仔细交代一番後,便动身赶往玄桦。」似是想起什麽,汦苍悔露出浅笑:「凤天青倒是令吾十分欣赏,那把神扇由他持拿,值得。」

寒玥诧异的望着汦苍悔,毕竟剑神眼际极高,能让他看上眼并真心赞赏,代表凤皇定是下达特殊命令。「至於耀天帝,随你如何处理。」汦苍悔声线冷了下来:「吾听见名剑龙渊的悲鸣,如厮残忍苛刻者,不配拥有上古名剑。」寒玥闻言,拧起了纤柔的眉:「他囚虐龙渊?」「相去不远。」见汦苍悔无意多谈,女孩即换了话题:「长慕去哪儿了?」「他去寻神剑琅琊的消息,晚膳时便会归回。」

站起身子,指尖朝女孩的额心一点,寒玥那异於凡人,且绝美清艳的容颜,瞬间恢复成以往的样貌。汦苍悔示意她换上朝服,并押着睚眦向外走去:「吾同你一道拜见凤皇。睚眦的存在先隐瞒,他会照顾好自己,无须担忧。」「臭瞎子,还不放开…」「睚眦。」寒玥清冷的嗓音,淡淡响起:「人间不比鬼界,切勿惹事上身。」「…知道啦!」短发青年不满的嘟囔:「要不是看在血的份上…老子才不理你…」

「别理会他。」离魂一面替寒玥换上繁琐的朝服,一边平静的解释:「睚眦随心所欲惯了,对人界亦不熟悉,日後糖棒皆给,能使他好好听话。」「我不在乎。」女孩淡淡的道:「不过是各取所需,没必要过於约束。」「那小子倒是挺喜欢你的。」离魂听了女孩凉薄的话语,嘴角微微扬起:「相信他现在,肯定是浑身皮毛都蔫了。」「何以见得?」

将腰带束紧,离魂抬起藏青色的瞳眸,似笑非笑的盯着寒玥:「你真以为睚眦的实力便是如此?」女孩缓缓抿起唇瓣,低声的道:「我以为…是禁制及绯莲的神力,对他有所牵制…」「睚眦作为镇守妖魔界的神兽,受到牵制的机会极少,更不论你继承的神力,仅是绯莲弹指间的修练功夫罢了。」察觉到她惊讶之情,离魂耸耸肩,实事求是的说:「绯莲本就特殊,你该明白。」「…嗯。」

「睚眦与你对战时,仅发挥五成力。」「他为何…」「方才询问他时,他无意愿多谈,只道同你早见过一回。」仔细检查朝服是否穿戴整齐,离魂将象玉凤尾扇递至女孩手中:「如果当真好奇,你且私下去找他聊聊。」「好。」柔荑轻轻拂过繁樱油伞,寒玥的嗓音染上温柔:「这把伞…能否一直配戴於身?」离魂淡笑不答,而油伞彷佛在回应女孩般,化成一道柔粉光流自她手臂蜿蜒向上,最後停驻於左耳垂,形成一枚浅绯色的莲花钉。

铜镜中的女孩,抚上耳珠上头的莲钉,神情倒是有些复杂。钉坠的大小,恰恰遮蔽帝王留下的齿痕,看似无意实则颇具宣示性的存在,令寒玥感到有些无奈好笑。「走吧!」将贺礼及密匣收妥,女孩和离魂双双步出房寝,同汦苍悔前去拜会少年凤皇。诡谲的是,少年恍若知悉寒玥定将现身般,在醉花流荫下,备上了四个沁水寒冰玉茶盏。而宰相皇甫空,亦伫立於一旁。

「回来啦…」笑眯眯的朝寒玥摆了摆手,示意女孩免去繁文缛节,直接坐至自己身旁。凤天青姿态散漫的啜着茶,一面关怀道:「剧毒可解?」「回陛下,寒玥一切安好。」「孤对耀天帝那群暗部甚无好感,因此让宰相邀他们前去府上做客,世子不介怀吧?」寒玥先是愣了愣,才缓缓露出浅笑,这下她倒能理解汦苍悔对凤皇的欣赏之情了。「陛下圣明。」「这话被欧阳亘轩听到,孤可是会被生吞活剥的。」

放下手中茶盏,凤天青收起随意懒散之态,正色地说:「耀天帝可有要物,命你转交给孤?」「是。」将密匣递至凤皇面前,寒玥恭敬的道:「皇上命寒玥将此匣私下交付於您。」俐落的翻开密匣,凤天青支着脸颊,仔细阅读信里头的内文,尔後才低低笑出声来:「啧啧…世子,你可是被自家皇叔阴了一回。」甩了甩信签,凤天青似笑非笑道:「密行被当成博弈,可有感想?」「回陛下,寒玥并无任何想法。」

「你倒是通透。」微微挑起眉,凤皇淡淡的道:「耀天帝用玺山城,换你一年平安。」寒玥猛然抬起水瞳,难掩诧异震惊的望着凤天青:「皇上他…」「就是你想的那座玺山城。」狐眸盈满探究复杂之绪,少年凤皇语带深意的说:「看来欧阳亘轩,当真把你视如生命,连澜沧国的镇关城都肯卖了。」女孩抿起唇瓣,沉默了半刻後,起身朝凤皇跪下,并奉上象玉凤尾扇:「寒玥密行之时,於辽涯城寻获此神物,请您务必持拿养身。」

示意皇甫空替自己倒满茶水,凤天青轻声笑说:「世子可真是聪慧。」「陛下谬赞了。」「此扇,对你身骨有利无害。」一旁始终静心品茗的汦苍悔,突然开口:「并且仅能由你持拿。」「哦?汦公子何出此言?」「因其为你现世。」听了这话,凤天青便伸手拿过象玉凤尾扇。当他触及其那瞬间,一股暖流自扇端传来,令他本是寒凉虚弱的身骨感到舒服。

为试探汦苍悔是否说谎,少年凤皇将扇递给皇甫空:「阿空,你且拿着。」皇甫空听命,伸出手准备接过扇,可当他触碰到扇柄时,滚烫炙热的温度从其传出,顿时灼伤皇甫空的掌心。凤天青瞧见此况,赶紧将扇拿回手中,汦苍悔则淡淡地说:「吾说了,仅能由你持拿。」「方才世子奉上时,并无任何异状。」「因其尚未认主,此扇极富灵性,切莫再让他人碰触,省得害人丧命。」「孤明了了。」

「世子请起。」甩开扇面,凤天青满意的道:「这礼,孤很是喜爱。既然世子诚意十足,那孤也不好贪心,耀天帝那儿,孤会派人前去说明。」「多谢陛下。」「往後你想做什麽,尽管开口要求,孤皆应诺。」顿了顿,凤皇又再说:「说起来,你尚在学龄之际,孤便让太师指导你,避免落下课程。至於武艺…孤想,不必派人前来自取其辱了。」「寒玥多谢陛下安排。」「日後,你便随汦公子同住琱棩楼,无事可来这儿陪孤聊聊。」「是。」

寒玥一行人回至琱棩楼,剑灵长慕已候多时。站起身,将神情惊喜的女孩拥入怀,长慕温和的道:「寒玥,欢迎归来。」「长慕,我很是思念。」「我亦是。」感觉到女孩已非凡人的气息,剑灵愉悦的说:「在此贺喜你成为半神。」「一路来,受到许多仙灵的扶持。」「若不介意,可能将你在忘川境地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好。」

众人落座,连逐日和睚眦皆现身,安静的聆听女孩沉柔的叙述。往昔的软却犹疑,逐一被一道道考验磨去,浮动焦躁的心境,经过试炼而缓缓沉淀。察觉到女孩的转变,以及最终留於禁制之物,长慕放下心来。绯莲用尽心思,倾尽一生的情,终是有所回报。「那麽…」指着趴在茶几上呼呼大睡的睚眦,长慕平静的问:「这家伙日後会同我们一块儿?」离魂淡淡的回应:「他和寒玥订下契约。」

「现在,吾指点你该如何控制神力。」宽袖一挥,女孩令人屏息的神姿重现,汦苍悔肃穆认真的说:「一年,吾定将毕生所学授於你,莫让吾失望。」「寒玥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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