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二 風華初乍現 — 第二十五章 品茗宴(三)

「凝儿,这儿的茶你可喝的顺口?」太皇太后慈爱的关心,让柳凝露出开心的笑容,温婉的应答:「回太皇太后,柳凝未曾饮过如此味浓香醇的茶水,今日沾了您的福气,柳凝当真荣幸至极。」「既然如此喜爱,往後便时常入宫来探望哀家。」太皇太后韵味犹存的凤眸,飞快的划过一丝凛厉,随即又注满温和的道:「你这孩子,哀家看了颇是喜欢。哀家的宝贝玄孙总被皇上抢去,日子无聊的紧,幸亏还有你来伴伴哀家。」

太皇太后摆手示意奉嬛上前,将一只浮雕凤翔云天白玉璧递给难掩惊喜的柳凝,柔和的笑着:「往後入宫来晋见哀家时,便向禁军示出这枚璧玉,韩统领会放行的。」欣喜万分的接下赏赐,柳凝起身盈盈一拜:「多谢太皇太后。」皇后对太皇太后的举动,并无过多情绪和反应,只是淡淡的啜了口茶,温和却不失威仪的道:「既得赏赐,便要时时进宫来探访太皇太后,莫忘才好。本宫知你来年将满及笄,趁这剩下的半年时日,了解一下宫里的规矩,亦和嫔妃们认识认识。」「柳凝遵旨,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坐下吧!」「是。」

待柳凝重新落座,夙海娆望向环妃和德妃,姿态雍容的询问:「德妃和环妃可有要叮咛或其他嘱咐?」「娘娘这不都交代妥当了?」稍稍打趣,德妃浅笑着道:「臣妾倒是没什麽嘱咐之话,好不容易能附庸风雅一番,就让臣妾沾沾寒玥少爷的谪仙气息,瞧瞧是否能更有气质些。」「德妃真是贫嘴。」太皇太后被德妃逗得呵呵笑:「哀家瞧这宫里,最有柔隽气息的便是你,少在那儿说些妄自菲薄的话。」「臣妾只是实话实说,少爷当真是臣妾见过最有仙灵气息的孩童。」

「贤璟想赞人,也该在寒玥醒着时说出来。」耀天帝笑得一派温柔多情,语调深情的道:「皇祖母说的是,你是朕的嫔妃中,最有清隽娴雅风采的妃子,莫妄自菲薄才好。」德妃羞红的脸,低头轻声谢过:「皇上谬赞了。」耀天帝转移目光,看向一脸平静淡然的环妃,温和的道:「环妃可有想叮咛的事宜?朕知世家子女自幼相识,倒是趁这机会,跟柳姑娘说说该注意的地方,避开些麻烦才好。」

听出耀天帝语句中的含意,环妃抬起双眼,柔声的暗示柳凝:「莫忘了自己的身份,臣妾想对柳姑娘说的,只有这个。」嘴角勾起一丝兴味,耀天帝观察到柳凝一瞬间的僵硬,及隐在那双瞳眸中的不甘心,不禁伸手轻抚正熟睡在自己腿上的寒玥。睡沉的女孩,无意识的往温暖处更靠去些,甚至揪住了耀天帝的掌,像只猫崽般满足的蹭着,让耀天帝的凤眸染上些许真心的柔情与笑意。

太皇太后在耀天帝身旁,不经意瞥见寒玥熟睡时的模样,险些露出过於激动的神态。勉强控制住自己想揉捏寒玥一番的心思,太皇太后细声的道:「哀家总算是明白,轩儿你老将寒玥霸占着的原由。」「寒玥这付模样,朕也只瞧过两回,皇祖母可别冤枉朕了。」众嫔妃虽是听不清耀天帝和太皇太后之间的谈话,可帝王眼里的柔情和笑意,却是让她们内心小鹿乱撞,脸红不已。

李修容招手示意宫女端上茶点,涂上胭脂的唇瓣弯着笑道:「启禀皇上、太皇太后,这是臣妾特地命人制的小点,请皇上和太皇太后,及诸位姊妹们品嚐。」宫女摆上了各色咸甜茶点,样样都是针对耀天帝和太皇太后的喜爱去制作,当然亦不乏依照寒玥饮食而制的糕点。太皇太后拈起一块莲蓉卷糕,满意的称赞:「李修容真是有心了。」「臣妾惶恐。」掩饰住得意的神态,李修容款款的回礼。

耀天帝眯起凤眸,扫了一桌茶点後,才淡淡的指了桂糖蒸粉藕片和鸳鸯双花卷,对刘承道:「将那两样小点撤下,送去盘天阁。」「奴才遵命。」「皇上,容臣妾斗胆一问,您这是要赐给谁呢?」五品官员之女的圊贵人,忍不住好奇,小心的询问。耀天帝只笑弯嘴角,并未回应圊贵人的问题,让其余嫔妃们既是着急又不敢造次,只能乾巴巴的换了话题。

皇后见耀天帝不想多谈,又瞄了一脸好奇及隐妒的柳凝,顺势开口询问:「皇上,臣妾见着柳家千金後,倒忆起柳萧两家的公子,似是尚未指婚娶妻。宰相大人虽是虚岁十二,可亦是婚配的适当年龄,您可有任何打算?」「皇后不提,朕倒险些忘了。」耀天帝对上太皇太后的视线,恭敬的询问:「皇祖母可有适当的人选?尤其是慕容琽的对象,可要慎选才行,若让寒玥难以应对,可就麻烦了。」

「哀家会好好想想,慎重挑选一番。」太皇太后赞赏着对皇后道:「皇后心细,提醒这事,不如你就和哀家一同来选吧!」「臣妾遵旨。」望了天色一眼,太皇太后让奉嬛和清平搀扶起身,温和的说:「择日不如撞日,皇后这就和哀家一道回养华宫去,皇上和嫔妃们再多聊上几句吧!环妃、云贵人,凝儿那孩子,你们多看照些,别让她太晚出宫才是。」环妃和云贵人站起身,躬身一福:「臣妾遵命,恭送太皇太后、皇后娘娘。」

耀天帝并未起身,以免惊动腿上的寒玥,仅微微颔首相送,其余的嫔妾亦是起身一拜,恭送後宫中,两位最有权势的女子离去。待太皇太后和皇后走远,耀天帝挥手要众嫔妃坐下,笑意盈盈的道:「德妃和环妃坐到朕的身侧来吧!」「是。」两人听令,移驾至耀天帝的左右侧,环妃特地让出与耀天帝相邻的右首位给德妃,自己则落座有寒玥相隔的左首位。耀天帝似笑非笑的瞥了环妃一眼,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微不可察的哆嗦。

「对了。」灿若星辰的凤眸,盛满柔情的看向甯昭媛和湘淑仪,耀天帝噙着淡笑开口:「朕听闻这阵子,昭媛和淑仪的身子似乎不适,可有请太医去瞧瞧?」「臣妾只是身骨有些倦怠,多歇息便可,多谢皇上关心。」甯昭媛和湘淑仪内心一颤,赶紧出声谢过耀天帝的关心,藏在桌下的手则死死绞紧。近日来,她们容易感到疲倦,月事已有一个多月未临,莫非是怀上了欧阳皓平的孩子?意识到此问题,甯昭媛和湘淑仪隐诲的相视一眼,看来她们得让皇上宠幸一回才行。

欧阳亘轩自然是没漏下甯昭媛和湘淑仪的神情,冷淡威严的睨了环妃一瞬,萧环玉不着痕迹的眨了一下眼睫,示意自己得令,耀天帝才转向端坐在李修容一旁,为璇太妃内侄女的尹贵嫔,温柔的道:「昙怜,身子可有不适?」尹贵嫔的瑰颜瞬间一红,娇软羞怯的应答:「臣妾没事,多谢陛下关心。」此话一出,让众嫔妃是妒红了眼,盛容依旧勾着笑意,藏在袍袖中的手,则凶狠的扯着丝帕,彷佛要掐死尹贵嫔一般。

德妃和环妃毫无反应,她们早已是宫里的老人,耀天帝的心思约能摸透五分,当然明了耀天帝此番对话的用意。耀天帝想掀起後宫斗争,好铲除掉宁王和咸家在皇宫中安插的棋子,她们身为两位封妃,自是无权过问或插手。「德妃,你和环妃讨论一番,增添些後宫的嫔妾。」瞄了安静的云贵人一眼,耀天帝又开口吩咐:「云贵人,朕封你为宁妃,和德妃环妃一同张罗此事。」「臣妾遵旨,多谢皇上。」

四妃之中,已有三名封妃,其中的两位皆是世家直系嫡女,不能产下子嗣。德妃虽是皇上最宠信的女人,可惜家族背景太过薄弱,对她们这些朝廷命臣的女儿们,完全无法构成威胁。只要抢到那仅剩的妃位,还不怕自己当不成仅次於皇太后的皇太妃吗?众嫔妾各个开始盘算,该如何吸引皇上的注意和宠爱,甚至有嫔妾将目光瞄向寒玥的位置。

李修容深知必须有寒玥协助,否则难入耀天帝的眼中,想来其他嫔妃亦会出手。林淑仪暗恼自己曾对寒玥不敬,皇上虽未将她降级,但完全冷落自己,连眼神亦是那般残酷冷漠。微微抿紧丰唇,看来她得找个恰当的时机,让林尚书去拜会新宰相和华阳郡主才行。只是耀天帝接下来的话,让众人是又惊又恐,神色变化万千。

「寒玥喜静。」耀天帝虽笑得如沐春风,可那双平时温柔多情的凤眸,此刻却满是冷漠与杀气,柔声的警告:「爱妃们可别打扰她,知道吗?」「臣妾遵命。」勾着勉强难看的笑容,心绪满满的嫔妾们,只能咬牙接令。反正能讨好的方法不只邀请一种,暗中送些礼便可。

半歛凤眸,欧阳亘轩的眼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这些女人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们有何打算吗?况且…冷眼扫了柳凝一眼,耀天帝无声冷笑。枉费柳暮生家风严谨,教出来的女儿却是如此不中用,竟是将情绪全摆在脸上,难怪寒玥会看不上眼。想起寒玥,耀天帝便低头看向女孩,却是发现女孩早已睁开乌瞳,静静的与自己对视,不知已听去多少谈话。

寒玥见耀天帝看向自己,倒也没起身的意思,只是神态慵懒的动了身子,让德妃无法瞧见自己的脸庞。张开嘴,她眨着盈满狡猾的灵动水眸,无声的用唇语道:「多谢皇叔,您辛苦了。」这不说谢倒还好,一说了,耀天帝险些被气噎口血,开始後悔不该亲自指导寒玥心计谋策。用略带凶狠的眼神瞪了寒玥一下,耀天帝抬起眼眸,突然朝咸贵人一笑:「爱妃和侍卫的感情可好?」

咸莉棠一听,直接打翻手中的茶盏,满脸惊慌恐惧的看着耀天帝:「皇…皇上…」「咸莉棠,你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吗?王太医可是向朕禀报,你已怀胎近三月了啊…」欧阳亘轩冷笑一声:「来人,将这不守妇道的女人给押下!」「皇上!臣妾知罪,请您饶了臣妾一命啊!」「明日午时抄斩。」「是!」禁军将鬼哭狼嚎的咸莉棠给拉下,甚至直接打昏她,省得让耀天帝感到心烦。

抱稳寒玥,耀天帝站起身,森冷的环视各个嫔妃一眼,随即轻笑一声:「希望爱妃们可别像她这般,让朕伤心才好。朕和寒玥先离开,柳家千金也该回府去了,环妃去安排一番。」环妃温和的道:「臣妾遵旨。」「臣妾恭送皇上。」嫔妃们起身恭送耀天帝离去,甯昭媛和湘淑仪两人,则是脸色青白交错,赶紧开口禀退:「德妃娘娘、环妃娘娘,妹妹身子不适,想先行告退。」

环妃并未错过两人的神情,歛目不语,德妃淡淡的摆手应下:「嗯,你们退下。」「臣妾告退。」见两人走远後,德妃亦站起身,温婉的道:「这宴会便散了吧!环妃和宁妃,柳姑娘的出宫事宜,就劳烦你们打点了。」「是,德妃慢走。」「嗯。」德妃离去後,众嫔妾也纷纷离开,环妃则宁妃相视一眼,淡淡的对柳凝道:「随本宫去敬芫宫谈谈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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