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寒月高掛墨竹梢 卷二 風華初乍現 — 第二十四章 品茗宴(二)

不一会儿,只见太皇太后由一位身袭浅紫缀珠纱繁袍,明眸皓齿,肤赛白雪的清丽少女搀扶着,缓缓步向流水楼台。众嫔妃努力遏止住自己打量好奇的注视,起身朝太皇太后行大礼:「臣妾参见太皇太后。」耀天帝看见少女,微微挑起了眉,将寒玥放落至地,站起身微笑道:「皇祖母。」「寒玥参见太皇太后。」虽是有些诧异少女的出现,可寒玥仍波澜不惊的恭敬问安。

「平身吧!」太皇太后心情甚佳的向寒玥招手:「寒玥,快些过来让哀家瞧瞧。你这孩子,回宫後便被皇上给携着,一刻都不落下,哀家连个影子都抢不着。今日的品茗宴,你可得待在哀家身边才行。」耀天帝噙着浅笑道:「皇祖母可是吃朕的醋?」「皇上还明白哀家的意思啊?」太皇太后没好气的睨了皇帝一眼:「哀家是老太婆了。日日除了诵经念佛,最喜的便是寒玥来寻哀家谈天,皇上却老爱同哀家抢人,当真是气坏哀家。」

轻拍身侧少女的玉手,太皇太后温和的笑道:「幸而今日,柳家千金入宫来拜见,哀家与她相谈甚欢,便携她来参加品茗宴。凝儿,向大家打个招呼。往後你可要同这些姊姊们,一起侍奉皇上。」柳凝柔柔一笑,娴雅端庄的朝众人一拜:「柳凝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和诸位娘娘。」目光转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寒玥,她温柔的道:「寒玥倒是长大不少,让我都快认不出了。」

「柳姊姊。」平淡的打声招呼,可耀天帝依旧感觉得出,寒玥那隐在内心的一丝不喜,让他顿时对柳凝产生些许好奇。毕竟会让寒玥起厌恶之心,想来是位甚无脑子的人才是。「既然柳姑娘已来此,不如就一同品茗。」耀天帝假似温柔多情的道,实则暗中试探女孩的反应。果然不出意料,寒玥仅在一瞬间,双眸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恼怒,随即平淡无波。欧阳亘轩微微眯起凤眸,看来寒玥等会儿,定会给自己使绊子。

柳凝晕红了脸,怯声的推辞:「可柳凝尚未入宫,这…」太皇太后开口打断:「皇上都发话了,凝儿就坐环妃身侧吧!」「柳凝遵命。」「寒玥,你坐哀家旁边,哀家想和你聊聊。」轻摆了手,示意寒玥落座至耀天帝和自己之间,太皇太后温和的吩咐:「皇上赶紧落座,好让这宴会快些开始,哀家可是满心期待寒玥亲手泡制的茶水呢!」耀天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柔情备至的道:「皇后和爱妃们快坐下,今日难得有如此优闲雅致,得好好享受一番才行。」「臣妾遵旨。」

清平恭敬的步上前,替寒玥摆妥茶具,并端着一小锦匣至太皇太后身旁,平静的禀报:「娘娘,这是郡主特意吩咐的上等鼎晴峰普洱,请您观赏品茗。」「静婉这孩子…」太皇太后喃喃叹息,接过锦匣道:「退下吧!」「奴才遵命。」将锦匣递给寒玥,太皇太后淡淡的说:「寒玥便泡这茶,让哀家嚐嚐。」「是。」熟练的开启锦匣,寒玥拾起茶匙估算茶叶份量,再将其倒进墨鸟白玉壶中,缓缓的捧着滚沸的雪水冲泡。其雅致清隽的姿态,当真是让众嫔妃们看傻了眼,连柳凝亦难掩惊叹,目不转睛的瞧着。

「瞧你们这般吃人的模样,莫将寒玥给吓着了。」太皇太后笑出声来,让众妃子们回过了神,连连赞叹。「少爷的姿态神韵果然如仙般优美,难怪修容会难忘不已。」林淑仪带着浅笑道:「可惜今日,臣妾和众姊妹们倒无缘品茗了。」「淑仪这是在赶朕走?」耀天帝似笑非笑的瞥了林淑仪一眼,让盛容的女子微微打了寒颤,赶紧赔罪:「臣妾知罪,请皇上责罚。」「朕不过是说笑罢了,淑仪莫慌。」「臣妾惶恐。」

寒玥恭敬的端了乘上八分茶水的碧水飞云翠玉瓷盏给太皇太后,平静的开口询问:「皇上可要同太皇太后一起品嚐普洱?」「朕喜饮何种茶,皇侄最清楚不过才是。」冷淡的瞥了一脸温柔笑意的耀天帝,寒玥客气的吩咐:「刘总管,劳烦了。」「这是奴才的荣幸。」刘承躬身一福,随後上前替换部分茶具,留下一茶炉缓缓煨着白玉茶壶中的普洱,好让太皇太后能品嚐温度适宜的茶水。

摆上耀天帝素来惯用的紫砂制茶具,李准捧着茶罐,恭敬的递至寒玥面前,以利她能更方便些。估量适当的茶叶数量,寒玥温和的道谢:「多谢李总管。」「少爷客气了,这是奴才该尽的本分。」嫔妃们见刘承及李准如此恭敬客气,对寒玥的观感不免起了改变。要知道,刘承和李准可是皇上的心腹,能够使唤两人的人,除了皇上以外,便只有太皇太后一人。可寒玥竟能这般指使这两位太监总管,可见耀天帝待寒玥,是当真宠溺上心。

将茶水沏好,寒玥神态淡淡的捧给耀天帝:「皇上请用。」耀天帝噙着笑伸手接过:「嗯。」本以为,寒玥便就此停手,不再亲自泡制茶水,但没料到她竟端了一盏银针给皇后,平静的道:「皇后娘娘请用。」夙海娆诧异了一瞬,随即明白寒玥的用意,带着柔和的笑伸手谢过:「谢谢寒玥了。」太皇太后和耀天帝见状,只是浅笑不语,自是明了寒玥此举的含意。

皇后仅只一人,皇太后之位亦是如此,无论嫔妃们如何相争,唯有过继皇后名下,方能视为嫡出。耀天帝懒散的睨了歛目啜饮碧螺春的寒玥,为她这对众嫔妃们,隐晦客气的提醒与告诫感到满意。「青出於蓝,更胜於蓝啊…」太皇太后语带深意的望了耀天帝一眼,温和的笑问:「寒玥,这次春狩,你可有任何感想或新奇之事?」寒玥微微顿了一瞬,才神色漠然的摇摇头。

「皇祖母,这回春狩发生太多事情,寒玥又险些遭到攻击…」森冷的瞥了脸色发白的林淑仪,耀天帝冷淡的道:「恐是要让您失望了。」「这样啊…」察觉到耀天帝和林淑仪的神情有异,太皇太后倒不再提起春狩一事,却见寒玥难掩倦怠神色的摀嘴呵欠,关切的询问:「寒玥累了?」「御前失仪,寒玥万分抱歉。」起身请罪,寒玥淡淡的道:「昨夜噩梦难眠,太皇太后无需过忧。」

太皇太后颦起柳眉道:「怎不多休息?竟还来赴宴。」「寒玥不能扫了您老人家和嫔妃们的兴致。」寒玥勉强的打起精神,是她太过忽视法力及心神耗尽的後作用。本以为方才多了一时辰的睡眠,能够应付至宴会结束,没想到竟连一半的时间都撑不到。「启禀太皇太后,臣妾斗胆提议,让少爷回玄云宫歇息才是。」德妃关心的道:「少爷的脸色不甚佳,想来是真真累坏才对。」「德妃说的是。」太皇太后摸摸寒玥的头,温和的说:「寒玥还是快些回去休息,改日再来陪哀家…」

「就在这儿睡吧!」耀天帝无视众人惊讶的神态,让一脸错愕的寒玥枕着自己的大腿,并摆手示意李准将披风递上前,再温柔体贴的替她盖上。宽厚温暖的掌覆上女孩深幽潋灩的圆眸,耀天帝淡淡的命令:「快睡。」「…是。」顶着各色复杂眼光的寒玥,喃喃的无声叹气,又被这帝王算计一回了。不过…微微勾起嘴角,寒玥知耀天帝此刻定想杀了自己,毕竟她可是将一群花招百出、甚无脑子的烫手山芋扔给他独自应付啊!

离魂冷淡却令人安心的嗓音,给了寒玥承诺:「放心,我和长慕断不会让耀天帝对你动手。」「嗯。」「耗尽法力内劲和心神实是伤身,你快些把握时间休息。」长慕平和的道:「想来你也该增进心法段数才是,第七重仍是不够。」「长慕说的对,你该寻个时间静心修练,省得出意外。」「好。」寒玥应下後,净空了脑海所有繁杂事务,闭眸开始入睡。

太皇太后专注的瞧了耀天帝及寒玥许久,朱唇微微弯起,语调慵懒的吩咐:「清平,替哀家斟满茶水。等会儿品茗宴结束,来养华宫拿些燕窝回去,好替寒玥和静婉补补身子。」「奴才遵旨。」耀天帝懒懒的半抬凤眸,环视满脸惊讶的众嫔妃一眼,笑语盈盈的道:「爱妃们不赶紧品茗吗?朕今日可是难得空闲,来陪爱妃们聊聊天。」「是。」

既然寒玥已睡,能吸引耀天帝注意的人便可是她们这群嫔妃中的任何一人,如此难得的机会,她们当然不会放过!只有环妃,不着痕迹的歛下双眸,努力遏制自己不停打颤的双手。萧环玉清楚耀天帝让寒玥熟睡的用意,这场看似温馨的品茗宴,实则为耀天帝设置的鸿门宴,被杀之者,将会是嫔妾们其中之一。

对於失去寒玥的保护和阻挡的她们,耀天帝,恐怕是不会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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