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我承认我真的越来越懦弱、胆小,担心惧怕太多,裹足不前。不知道为什麽,夏谚澄一个大男生跑到女孩子房间,我妈什麽都没说,还客气的一直问他要不要吃点心,完全不担心我的安危。正常的母亲不是应该打死不会随便让男生进女儿房间的吗?
「手机在哪?」他走呀走、翻呀翻的,就是找不到那只手机。我怎麽可能把它藏在这麽显眼的地方?不安的打开衣橱,我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那只手机。
「你帮我开……」乞求的看着那个王八,他大爷却看也不看我一眼。
「感情是你的又不是我的,自、己、开。」夏谚澄不容忽视的坚决让我不知所措。就像是在走独木桥,随时都要提高警觉,一走偏了就会往下掉,提心吊胆。
「……」算了,反正要吵也吵不赢他,我只好硬着头皮、闭上眼睛按下开机键。
「又不是要上断头台,下一秒就要嗝屁了。」夏谚澄坐在椅子上,凉凉的说。
「闭嘴……」我听见开机的声音,过了几秒,一连串的震动害我吓的把手机往床上丢。
「喂,常宇欢!」夏谚澄瞪我一眼,把手机放回我的手上,「震动的这麽夸张,应该是有很多讯息,你只有这个机会,错过就没了,把当年的误会还是什麽的一次解开,就算不想做任何挽救也无所谓,至少你试过了,不是吗?」我叹了一口气,看着萤幕。
是简讯,五百多接近六百封,全部都是从同一个号码传来的。那天关机前我把所有联络人都删除了,只是他的手机号码……不论我多努力要忘就是忘不掉,清晰的不得了。我的手微微的颤抖,现在明明是夏天房间里却无比寒冷,冷气到底开几度啊……
「……都是他,全部……」我的勇气还不够多,不敢按下那一封又一封的讯息……眼泪在眼眶打转着,只要轻轻一眨就会滑下。
一不留神,又是一阵震动。同样的号码。
夏谚澄走过来看了一眼,惊呼:「哇靠,这是怎样啊?一天一封?连今天的都有!」
「我……」我的脚都软了。
「快、看!」他又说,还帮我按了第一封。真是好心。
……「『你在哪?为什麽手机都不开?』」这是我失去联络的第一天。
……「『一个礼拜了,为什麽还是一通电话、简讯也没有?发生了什麽事?』」第一个礼拜。
……「『这阵子实在太忙,所以没有时间陪你,对不起。宇欢,快回我电话好不好……就算生气,也要先让我找到你,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第一个月。
……「『到底怎麽了?电话不接、简讯也不回,我到底要怎麽找你?我没有勇气到你家找你,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会不知道该怎麽办……我从来没有这麽慌张过,欢……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看来你这次是真的失望透顶了,对吧?我从同学那里意外拿到一个礼物和一张卡片,日期是最後一次通话的隔天,左想右想、就是想不透为什麽你给的东西会掉在那,最後终於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和一个解释,你愿意听吗?』」
……「『我爱你……从来没有机会说这句话,我以为我的行动可以证明,我对你的喜欢已经变成爱了……显然你感受不到,是不是我给的真的太少、太少,所以你才没有任何感觉、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从头点到最後,有些里面没有内容,只有满满的「我爱你」和「我想你」,接着就是刚刚震动的这一封。
「『我觉得我是个白痴。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不得懂把握,直到失去了才明白,拥有你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也许这就是人类的通病吧。明明不想伤害你,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偏偏伤是你最深的人……一年多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更无法原谅自己,欢……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能够为了你放弃全部,说要转学陪你绝对不是玩笑话……只是我还能怎麽实现呢?你会希望看见我吗?会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看完以後,我几乎要崩溃。每一个字都好像针一样,一针又一针的刺往我的心脏,来不及闪躲,我想我是注定败在他手上的。现在的我真的好後悔为什麽当初不听他解释?哭的那麽伤心难过根本就是活该、咎由自取,我有什麽资格对蓝生气、我有什麽资格有任何怨怼?像个白痴……常宇欢是超级无敌宇宙大白痴……
夏谚澄不知道什麽时候离开的,真是没血没泪,说什麽肝胆相照,我看根本都是狗屁。好想哭给谁听,但是看来看去都不知道能拨给谁,只好拿出现在用的那只手机打给夏谚澄,他才刚接起来,我就开始大哭、和那天一样的嚎啕大哭。
「常宇欢是白痴,超级无敌大蠢蛋……哇……呜呜、呜……我怎麽那麽笨啊……啊……」他很安静的听我哭,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
「哇……那我现在要怎麽办?看完这些简讯我才发现,我还是好想他喔……呜呜、呜呜、呜……夏谚澄……我……我好糗喔、好丢脸喔……啊……好想挖个大洞然後跳进去喔……」
直到我停止哭泣了,他才开口说:「那就……和他复合吧。」
那一天晚上,我严重的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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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常宇欢,你眼睛肿成这样是怎麽回事?」隔天一早,宁夏就对着我叽哩呱啦的叫个没完,我扯扯嘴角,连微笑都没力。
「你还好吗?天啊,听说前一天晚上大哭的人,隔天眼袋会很吓人,我还真的见识到了……妈呀……真人版的团团圆圆耶……」她不停的在我耳边碎念,就算没人理她还是可以自得其乐的高手绝对非宁夏莫属。
「够了吧你,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她心情有多糟,少再那里落井下石。」虽然夏谚澄平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他皱起眉头、严肃的样子真的会让人敬畏三分……
「我哪有落井下石啊?而且我在关心宇欢,又不是在跟你说话,关你屁事?」这时候,我真的觉得听他们两个吵来吵去很烦,站起身,我走去厕所。
老天。难怪宁夏会在旁边喋喋不休,连我自己看了都咋舌。昨天晚上,我听了夏谚澄的话,鼓起勇气回了一封简讯给蓝……
「『我等你解释,晚上老地方见。』」老地方是那间重逢的图书馆。
因为这样,我整个晚上几乎没睡着,好不容易快要进入熟睡状态,又突然惊醒。
我承认我非常想念他,想他的笑、想他的温柔体贴、想他的好和不好、想念他温暖的胸膛、想他的一切……或许他要说的一切可能全部都是藉口,但我愿意相信他,我真的愿意……
「所以你们晚上要见面?」用水敷了一下眼睛我才敢回教室、敢抬头看夏谚澄。点头,我们晚上确实要见面。
「我准备好了,这次……我会试着坚强一点。」
「希望你别再逞强。还有……我还会是你一辈子的朋友,知道吗?」他的话又让我想掉眼泪了,该死的……
「谢谢……」继续说下去我一定又会哭个没完……
「有情人终成眷属很好,真的很好……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快乐,最好连我的份也一起快乐……」夏谚澄的眼神有一抹苦涩,说不出来的苦涩。他一定是想起了那个前女友吧……
「喂,好知己,你一定也会很快乐很幸福的,我祝福你。」夏谚澄一定会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女孩,甚至比我更幸福、更快乐,我深深的这麽相信着。
然而谁又说的准幸福、快乐什麽时候会真正实现,这些日子以来的精采可能只是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