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望眼,这里不是沙海茫茫,便是绵延的光秃赤壁,在白日除了烈炎当头,还有迎面而来的呼啸狂风,夹带着沙粒扑打在脸上,让人眼都睁不开,有时候行走百哩依旧了无人烟,运气好时或许能碰上葱翠的绿洲小镇,买些肉乾凉水,走在无边无际的地平线上,视线是无止境的延伸,虽然不免孤独,但在维生上有所依恃,总是不较恐惧。
对他来说,这条路不算艰辛,但却充满凄凉、萧瑟、落寞与孤寂,不到浩瀚大漠,就不深刻知道,原来自己已如同失沽的幼鹰,漫无目的四处徘徊,找不着回家的方向。天下之大,竟无一处容身…他忽地轻笑出声,笑自己呆了,本就不属这里,何来容身之处!?这世界谁待他苛,他一一报复,可心头上的恶脓化去了否,他依旧无法回答,如今孑然一身,从何而去?
他溯溪渡河,翻过高山,穿越沙漠,一步步的留下沈重的足迹,却仍到达不了目的地,他实在累了…
「嘿,司爷您早,来点什麽吗?」小二勤快的招呼,这里是沙巴王国首都『流苏城』,位於沙巴版图的中央偏北,倚着夜鸣山,是一个庞大的绿洲城市,以丰富的水源造就了沙巴人引以为傲的辉煌之都。
「…三斤马奶酒。」不知何时起,他学会了酗酒,什麽酒都无所谓,能醉就行,腰间随时配着个酒袋,塞子一拔,咕噜咕噜就喝不节制,两腿一蹬,醉茫茫的不省人事恁是快活,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有片刻安宁…
「要顺便来点小菜吗?今天羊串味道特棒的!还是来点牛肚,可鲜呢!」小二积极推荐,虽然他知这位住在上房的客倌就只要酒,昨晚一人就喝了十来斤,连着个月皆是如此,虽然沙巴男子多是擅饮之辈,但也没这样嗜酒如命的,好心送上的小菜一口也不动,光就吃酒。
「不要!都不要!快打酒上来,三斤太少,直接打十斤好了!爷有的是银子!」半胡言无语的掏出元宝,啪一声用力拍在桌上,黄澄澄的金子让其他客人看得眼红。沙巴王国自然环境不如玄武,沙漠种不出好东西,国策上一向重商重工,也因如此,贫富差距极大,大商贾透过异国贸易,个个一掬千金、妻妾成群,而多数沙巴平民也只能当人家的奴工,做些搬运打矿的粗活维持生计。
「司爷,您上回给的银子已经够喝掉小店所有的马奶酒了,实在不用再…」这小二也算个家里清苦过来的老实人,只尽本分不贪其他,尤其…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不能讹诈司爷,故就要回绝,可那掌柜的老早注意这里了,当澄远亮出金子,他眼睛已经瞪得跟牛铃一样大,又见这不机灵的小夥子竟然不懂顺着竿往上爬,赶紧冲出,一把推开小二,收起元宝涎着脸道:「是是是,您的酒马上就来!」回头又喝:「皮绷紧点儿,还不赶快拿酒!」把财神爷得罪,疯了否!
待酒上来了,他一杯接一杯倒,无涛美貌在醺醉之下,更有风情,只是借监前日某个猪哥的惨状,纵有遐想,也只是想想而已,不敢妄为。
这厢心猿意马的男人按兵不动,可那厢几个妖挠女子可就没这麽安分,她们皆是风尘打滚多年的历练女子,受尽男人花言巧语,情到浓时又转薄,几番心伤,终究认命,一切往钱财看齐,不过都已三四十岁,留在花楼接不上客人,离了花楼也无处落脚,遂时常结伴在街上游晃,见此人出手阔绰又存心烂醉,三五女子便围了过来。
「爷,这酒虽好,却是穿肠之物,不好多饮,您若不痛快,让咱姊妹几个服侍一晚,定让那不快烟消云散,如何?」为首的大姊在他身旁轻声说道,澄远一嗅,漫天胭脂花粉味,不觉有些好笑,上天呐,你是否玩我,竟让我怎麽也脱不出这等氛围!思及此,乾脆自暴自弃应道:「好好,上楼,上楼!」
这下,众女大喜,流连数月,终得一恩客了,连忙扶得扶、搀得搀,使出浑身解数推拖拉拔把人弄进了房,谁料他跌坐在床,竟仍拿着酒壶,一口口灌。「爷,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妾身看这床太窄,挤不下咱这麽个姊妹,乾脆一一轮番上阵给您伺候如何?」她这是明摆睁眼说瞎话,外头太阳正大着呢,哪来春宵一刻,不过她们求财心切,也不在乎这麽多了。
「急什麽,劫财还劫色啊,呐,钱给。」说罢,便掷了个袋子去,大姊接着,妈呀,可够沈的,打开一看,满袋子金豆,几个姊妹眼都花了,用力拧脸,这不是梦吧!一颗金豆就足以包下她们全部数十年,一袋金豆够她们好几辈子花用了,不仅如此,她们都可以赎身,返乡过好日子了!
「唉呀!爷您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呐!姊妹们前半生遇人不淑,後半辈子这下总算熬出头了,您是咱们的大恩人!大恩人呐!」话没说完,众女衣衫尽湿、泪若洪河,跪在地上频频磕头谢恩。
「谢什麽,抛袋豆子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根本没真在你们身上下心思,纵有,明天酒醒也都忘了,有啥好谢。」他哈哈大笑,像是嘲弄,又像是鄙夷,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拿了壶酒又继续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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酗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