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原本以为麒麟所属的基地已经够偏远,没想到他们即将和凤凰进行夺旗战的基地更是偏僻到不藉由军事卫星可能还探查不到地方。那座基地藏在山区的丛林里,想上去还不见得找得到路走。所以上头特别派出一架直升机,一大清早的就贴心地把麒麟小队给送上去。
直升机上,胖子呼呼大睡、潘子闭目养神,黑眼镜老样子找解雨臣搭话,至於吴邪的目光则是一直锁定在自己的PDA萤幕上。
当吴邪眉头皱得死紧,不知第几次刷新页面重新寻找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张起灵突然开口说:「不用找了,地图上没有。」
「没有!?」
吴邪吃惊地抬起头来看向张起灵,然而後者仍旧维持双手环胸,倚在机座内闭目养神的姿态没有搭理。他没好气地磨了磨牙,决定偷用吴三省的密码进入军机系统查看,没想到一样搜不到任何相关资料。
低头握紧手里的PDA,吴邪以细小到几近於零的声音喃喃自问:「麒麟的足迹也是不存在的吗?」
张起灵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报到那一刻起你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直到离开这里。」
吴邪看着他,问:「报到时你说过我们都只是移调过来的,那意思是指我们只要完成某件任务後就会被遣回原单位?」
「对。」
「那你呢?你待在麒麟多久了?我们离开之後还会再借调一批新的人进来吗?」
张起灵将目光移开,摇头说:「你不需要知道。」然後就站了起来,走到机门旁眺望地形与地势。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得不到答案,可吴邪压根没想到他会回得这麽直白,等到反应过来时,差点把手里的PDA往他的後脑勺扔去。
就在吴邪还在思量着拿什麽东西砸他才不会心疼,还有计算砸中他的可能性有多少趴的时候,黑眼镜突然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掂量了,还是留着待会儿卫星定位用吧。」
吴邪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脸,问:「很……很明显吗?」
「只差没写在脸上了。」黑眼镜语气真诚。
吴邪「啧」了一声,倏地想到刚才黑眼镜说的话,连忙问:「卫星定位?你那里有地图?」
只见黑眼镜笑出一口白牙,拨弄了一下手里的PDA,吴邪就发现自己手上的PDA出现授权连线申请。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按下同意之後,吴邪就看见一个加密封包传了过来。输入密码点开之後,吓然看见山区立体图和地形图,其中还有以红椎标示基地及阵地的标志。
「这也太牛了吧!」吴邪惊呼,「不是说没地图吗?」
黑眼镜笑得十分开心地问:「一个你常来的地方却找不到地图,要你不会想画张起来作念想吗?」
「明白!」吴邪一边赞叹一边低头翻动PDA里的地形图,对黑眼镜的敬崇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看这地图多牛逼呀……要他也画不出来的,真是太凶狠了。
「凤凰应该会在A点筑基地,而我们会被下放到C点去。」
吴邪对照了一下缩放比例,惊觉C点到A点之间的直线距离少说也有一百公里,要是换算成能够行走的路线的话少说得再加一倍,当下不禁咋舌。正待开口再问些什麽的时候,张起灵已经走了回来,对大家说:「所有人准备,五分钟後伞跳,高跳低开。」
黑眼镜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说:「加油,小三爷,全员的通讯都靠你,可别一下去就被人逮住给灭了。」
「你才被人逮住给灭了!」吴邪抬脚踹去,却被黑眼镜轻巧闪过,气得他龇牙咧嘴的。
五分钟後,直升机上的六人依序跳下,没想到这时居然刮起一阵强风。吴邪只在新训时被逼着练过几次空跳,对於降落伞的操控毫无门路可言,只能拼命维持平衡,却也不慎和其他人的分散。
「妈的,有没有那麽倒楣。」吴邪一落地便七手八脚地卸除伞装,他落点的位置和其他人距离太远,要是被敌军摸上就死定了。
虽然没有受过正规伞兵训练,空跳的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高跳低开虽然可以降低被敌人侦察到的机会,但现在整座山区里不晓得几十双眼睛在盯着,要不被发现是难上加难,想不被抓到只能在敌人赶到之前迅速移动位置。
吴邪辨明方位之後,拿出过去一周在基地练起来的体能拔腿就跑,之前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在丛林里跑得像是跑在平地上一样快,如果可以其实他还满想就这麽一路往A点跑过去,但是不行。通讯仪器在他这里,身为电子兵,他的任务是确保我方频道通畅。
跑出一定距离,确认四周没有敌军埋伏後,吴邪卸下背上的手提电讯仪器进行调频。过不了多久,挂在耳朵上的耳机开始发出电流通过的沙沙声响,吴邪忍不住说了声「行了」。
『真慢,还以为有人忘了自个儿是电子兵了。』黑眼镜的声音懒懒传来,让吴邪恨得磨了磨牙。
「不然你来?当老子爱磨嘛?要不是那阵该死的风打散了队型,我用得着这麽没命的跑完千米之後再急着调频?」
『小三爷,黑瞎子讲话就这调调,你别往心里去。』
『我这调调又怎麽了,我——』
『瞎子你别闹,』解雨臣出声打断黑眼镜的调侃,『吴邪,小心四周。』
「知道。」
上次被黑眼镜给一枪毙命的记忆犹新,吴邪可没傻到那种程度。草木皆兵的他早在确认频道顺畅後就将仪器收好,背起装备继续移动。
耳机里不时传来黑眼镜和解雨臣互相确认位置的讯息,看来是两两一组行动,黑眼镜和胖子、解雨臣和潘子。吴邪不禁莞尔:这样的分配也好,要是让瞎子和小花一组、胖子和潘子一组,那肯定还没找到敌方阵营,他们这里就先闹翻天了。
独自一人潜行在丛林里,吴邪一颗心其实是吊在喉头的,四周静得只有自己踩过枯枝落叶的声音,他把耳朵竖得直直的,深怕漏过一点风吹草动。然而一股冻彻心扉的寒意倏然蹿起,被训练过的身体比大脑率先做出反应,吴邪下意识地向前扑倒,一发子弹就这麽擦着他的背包射入土里。
完全是被训练出来的反应,吴邪伸手扳住离自己最近的树干,一发力整个人缩进一旁的树丛里,几发子弹全贴着他的背包扫过。
等吴邪反应过来之後,脑袋里第一句浮现的话是:爷是和狙击手犯冲嘛?
没命地蹿进丛林里以错位方式躲避子弹追击,原以为这样可以顺利甩开身後的狙击手,但是当吴邪听到树林里传出另一波移动声时,整个人都囧起来了。
怎麽?现在他又准备被围杀,然後闪亮亮地荣登阵亡榜首了吗!?
反正跑也跑不掉、逃也逃不了,吴邪反手举起通用机枪,按着耳机说:「各位,我想我完了,断讯後使用R3频吧,我设好对空连线了。」
『半小时内?』黑眼镜戏谑的语气传来,『看来有人要破纪录了。』
『小三爷你撑着,我回去支援你。』
之後解雨臣和胖子好像也都有说话,不过吴邪已经没多余的心力去听他们究竟说了些什麽,他躲在树丛里握紧手里的枪,在第一道人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时扣下板机。
虽然命中目标了,但吴邪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来的不只一人——他看见另一道人影闪入树影底下,而身後还有个紧咬不放的狙击手。
妈的这里成了主战场了是吧?
就在吴邪为自己背到极点的运气默哀,倚着树干开始倒数自己的演习生命时,前方、喔不、应该说是原本的後方大约三、四百米处的树上突然有个人影跌落,左胸上还冒着被空包弹打中的白烟。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麽一回事的时候,身後又传来几下人员跌倒的声音,回头望去就看到树丛间升起另外两道白烟。
『往B2移动。』张起灵淡漠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咦?我吗!?」
『你想留在那里等下一批火鸟去把你给啄了也可以。』黑眼镜闷着笑说。
『有心情调侃吴邪,你突破C3了吗?』解雨臣低沉的语气传来,酝酿着火气。
『呃…全栋建筑连扇窗也没有,唯一的通气扇被木板给挡住,不能突破呀……』黑眼镜愈说愈小声,十足十的委屈语气。
只不过解雨臣并不吃他那套,语气冷到极点地问:『你不是说戴着墨镜能看得更清楚吗?』
『我说花儿,看得再清楚墨镜也不是透视镜好吗?』
说完黑眼镜就吃吃地笑了起来,而作为那两人夥伴的胖子和潘子很有自知之明地保持沉默,果然下一秒就有人炸毛了——
『谁准你那样叫了!』
『怎麽?吴邪能叫我就不能叫了?』
虽然不在同一组,但胖子和潘子很有默契地为躺着也中枪的吴邪默哀一下。
「你们俩不要在任务中吵架行吗?还有,我好不容易从枪口下活下来,我不介意你们互杠,但麻烦别让流弹扫到我。」
不小心被流弹打到的吴邪按住不断抽痛的太阳穴,努力提高移动速度往下一个座标移动,而他的话也成功地让频道暂时净空,只剩下电磁作用时的沙沙声。
不过静没多久,就听见胖子「哎」的一声,吃惊地说:『是空的,被唬了!』
『退出去。』黑眼镜的指令下得短促而紧急,没了平时带着戏谑的语气。
『来不及了!』
几乎与胖子最後那句话的尾音同时,吴邪听到耳机里传来惊人的爆炸声,震得他耳膜生疼,耳机瞬间发出的尖锐错频声让他几乎耳鸣,连忙一把将耳机扯下。
他抓着麦克风紧张地问:「胖子你们怎麽了?」
『凶多吉少。』潘子的声音闷闷传来,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频道静默了几秒,传来张起灵的声音:『改变动线,吴邪往B4移动,剩下两人分头往C6和C2移动。』
「C6交给你,我往C2过去。」在C4位置上的解雨臣听到指令便开始移动,见潘子还杵在原地不动便回头问:「怎麽了?」
「这样好吗?一不小心就会被全灭。」在这时候分别行动可是提供敌人将他们个别击破的绝佳机会。
「戏还没唱到最後,怎知是谁灭了谁?」
解雨臣扬起嘴角,笑得有些张狂,一时间潘子有种看到黑眼镜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