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獨舞 — 第 54 場

站在陌生街道,看着车来车去的马路,擦身而过的行人,呼吸着和台北不同气味的空气,沈云霏全无欣赏、悠哉心情。她不过想先到前蚕室那边探一下李光雨演唱会地点,先来熟悉路况、交通出入点,到时候才不会迷路。她可不想误了进场时间,或急匆匆的进演唱会场地。这可是李光雨复出的亚洲巡回演唱会的第一站、第一场。

身为最、最忠实的粉丝,一定要到场给他应援、给他加油。

一到饭店放下行李,她便拿着旅游书按着说明地图坐上地铁。每一站她都很紧张的对照书上的韩字站名。明明在转换站换车线,可是不知为何每过一站人越少,感觉越偏僻。赶紧再跑到对面再坐回来,结果……她完全迷路了。

跟着人群出了地铁口,天色已暗。面对陌生的商店街、车来人往。心慌之际,浮上心头的只有李光雨。到底李光雨现在的角色是那个代班导?还是韩星百变天王?她也不去分辨了。

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连络上李光雨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他应该会来接她吧?他说了,不是吗?!心,不由得忐忐忑忑。徘徊在地铁出入口,她不时引领张望。

「他不会不来吧?」她喃喃道。「不来?我就惨了……」

胡思乱想之际,有辆车缓缓的停到她面前,她睁大眼看着打开的车门,有个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朝她挥手。

「沈云霏,进来。」

弯身看车内,果然是李光雨。她立刻钻进车副座。终於松了一口气。

「谢谢,李老师。」不知为何?她还是觉喊李老师保险一点。

「怎麽回事?宋磊人呢?」

「帅哥老板一下飞机就说有工作要谈,让我们跟其他老师到饭店。」

「那你为什麽不在饭店,跑来蚕室?」李光雨不解。

「我是想先去蚕室探下路况。下、下个月是百变天王李光雨的亚洲巡回演唱会嘛。」

李光雨的亚洲巡回演唱会?

「噢。」听到自己名字,他噢了一声。

「我可是等了他很久耶。他终於恢复精神,走出那场变故阴影,重新再站上舞台。这是他非常、非常重要的复出演唱会。做为他最忠实的粉丝,我一定要来现场,给他应援、加油。」

「告诉你,我会这麽拼命的打工,除了帮我妈分担家计外,其实呀;我还偷偷存旅费,准备明年去韩国看他的世界巡回亚洲首场演唱会……」

脑海浮现她说过的话,微侧过头望去……

她眼底热烈、坚定的光芒,像灿烂花火般逬碎在小小的车空间里。

他飞快的收回眼角视线,努力平抑内心悸动。她总是不经意就往他心口打上一拳。力道之大,完全无招架余地。

「结果我坐错捷运线,迷路了。」她不好意思的回答。

短暂沉默後,他才问道:「吃过饭了吗?」

「呃,还没。」尴尬的笑了笑,她才摇头答。

或者是二个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想点破什麽。小小空间,一片沉默。她转头望着车窗外街景。

「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突然,沈云霏调皮回答:「〝东西〞不能吃吧?!」

他不解的瞄了她一眼。

想到他中文词汇有限,笑了笑。连忙努力的回想看过的旅游杂志上介绍的韩食料理,却一样也想不起来。沈云霏耸了下肩。

「我真的想不起来要吃什麽?」

握着方向盘,看了看外面霓虹闪动的街道,当下他想到一个地方。於是他打了右转,说道:「那我决定了。」

「嗯。」双手下意识交握着,好紧张呢。

只见车子转来弯去的,最後停在一个路口人行道边。

「到了。」说着,李光雨自行下车,再绕过车头帮沈云霏开车门。

从没受过这种绅士行为般的对待,她简直受宠若惊了。他没当她是学生、或小毛孩,而是成年女性吗?想着、想着,不由得脸红耳热了起来,心跳也不觉加速了。

「走这边,小心。」走进巷子斜坡,李光雨自然的伸手扶了下她手臂引导着。

「知道,谢谢。」

带着小鹿乱撞的心,跟着李光雨走进斜坡上的一家店,在靠窗角落边坐了下来。打量四周,略有年代墙上贴着韩食菜单、几张桌椅,就像韩剧经常出现的巷弄里的小饭馆。难得的是有扇如同咖啡馆窗户边可居高临下的欣赏巷道、房屋景观。可惜不是白天,只能看到栉比鳞次的一户户灯光、及大小不一的霓虹看板。

见李光雨和老板、老板娘谈话的热络样,俨然是旧识熟客。

不一会儿桌上已经放满小菜、汤饭。莫名的沈云霏有种时空错置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是韩剧中的女主角。

「你笑?为什麽?」递着筷子,李光雨问道。

「没有。」收起笑容,她问。

「你好像熟门熟客?」见他一脸疑问,她改口道。「你跟老板很熟?」

「嗯,我来首尔读大学,一直到我进公司当练习生都住这附近,好像住了六年吧。这里老板对我很好,常让我欠帐。」李光雨边说边停顿的想一下字汇。

奇怪,这段记忆里的慧熙,她的影像好像淡了,脸也好像不再清晰。感觉就像远去的家人一般,想起来只有淡淡怀念而已。怎麽回事?李光雨不觉自问。

难道是因为她?他微楞的抬眼望着沈云霏……

「嗯。」他不是老师吗?在韩国老师之前还要做练习生?想着、想着,沈云霏又抿嘴笑了一下。

「你为什麽又笑?我说错中文了吗?」

她立刻摇头:「没有。你的中文超厉害的。」

「谢谢。」

这时,老板上了汤饭,一脸笑眯眯的左右看看回厨房去了。

「吃吧。」李光雨首先示范拿起饭碗往汤里拨了些饭。

这些动作,沈云霏在韩剧里看过,也就熟练的照做了。

几次她边吃边抬眼看李光雨,他埋头吃得很认真。她也就默默的扒饭、配小菜。

「你要不要跟宋磊联络?他会担心的。」李光雨突然说道。

「我不知道帅哥老板的电话。」

「我来联络好吗?」

「好。」

李光雨随即拿起手机和宋磊联络,二人用英文交谈。因为速度快,英文能力不错的沈云霏反而听不大清楚。

等李光雨按掉手机,她微担心的问:「帅哥老板,他很生气吧?」

「是,他快气死了。他担心你的安全,而且明天你好像要去参加表演试镜?」

抿了下嘴,她点头:「对。」

「快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宋磊在等。」他指了下汤饭说道。

「嗯。」吞下饭,沈云霏思考着该怎麽询问内心对他的担忧。

「有事要说吗?」

点了下头,她简单的问:「你……一切都好了吗?」

忽地,他抬起头,微楞的望着她,四眼相视,心中一悸,交流的眸光中隐含情愫,掩掩抑抑、小心翼翼。好一会儿,李光雨首先回过神,低头用餐。

「赶快吃饭,我送你回去。宋磊在等。」

「嗯。」

「明天,你准备好了吗?」

微微一楞,她才反应过来:「你知道我们来韩国做什麽?」

「宋磊告诉我的。」他放下筷子,抽了桌上的餐纸,擦了下嘴说道。

「放轻松,知道吗?」

「其实,在台湾的时候,我真的很紧张。可是,不知为什麽来到这里,我反而不怎麽紧张了。」

他微感意外的扬眉。

「既来之,则安之。」她也放下汤匙,平静说道。「反正我全力以赴,就算被刷下来,也算问心无愧。我努力争取过,才重要。」

他露出赞赏的眼光,点了点头说:「不过是我李光雨的学生

「当然,我绝不会丢你的脸。」她用力点头。

见她一脸严肃的模样,李光雨嘴角弧度更大了。突然,他警觉到不能再坐下去了,得赶紧离开,不能再和她相处下去,再下去,他的心会失控,会……

「怎麽了?」沈云霏见李光雨愕然的望着自己,莫名的问。

「没事。你吃饱了吗?我送你回去。」说罢,他微促的起身前去买单。

「我还没……」话都没说完,见李光雨付完帐,便走出大门。

「等我一下,李……老师……」她急忙追上。

「又不是初一、十五月亮,怎麽说走就走?」沈云霏边跑咕哝。她还想多和他相处一会儿呢。

或者,这一次的韩国试镜,最大的收获,便是意外的和他吃一顿晚餐。这已经足够了。现在,她觉得自己有满满的力量面对明天的挑战。

加油!沈云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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