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瘋子的童話 — -0-引子

那无疑是个漂亮的人──这里很久没见到那种极品了。

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下的皮肤病态的接近苍白,白色无杂色的长发有些微的自然卷,发尾无可避免的被夕阳染成了有渐层的茜色,长长的睫毛下方有双绯红色的漂亮眼睛,绯色的眸子无辜且略微紧张的睁大,从发丝的缝隙中看着这死气环绕的灰白色石棺,白色的衬衫染上了大片的血迹,从喷溅方式来看,是别人的血。他跟着与他同一批的囚犯们,却是自信的走在铁丝网的旁边,对於一旁做出下流手势的囚犯们视若无睹,更对那些忍不住将手伸进裤裆来回作着简谐运动的囚犯们不屑一顾,哪只蠢猪那沾满不明暧昧液体的手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

他们经过漫长罗嗦且枯燥乏味的例行审查──例如是否曾经加入过哪些帮派之类的问题──之後,被领往他们犯罪之後的中继站──或终点。

然後雷蒙看到那个青年咧嘴笑了,青年高声且兴奋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及所见所闻,「嘿我说这里跟学校有什麽区别呢?我们穿着一样的制服、吃着一样难吃的饭──哦说到这里,学校说的是营养午餐,可这里却是用牢饭来代称──然後有一定的休息──放风──时间,其实监狱与学校只差在後者能够在晚上回到那一点也不温暖的家,对吧?」翻翻白眼、吐吐舌头,他看到青年的表情换得快速。

「嘿!我说你们别那麽看我。瞧,他们都认为我是个疯子!疯子不发疯那岂不是太没有职业道德了麽?那些心理专家心理学者要靠什麽吃饭呢?那麽全球会有多少人失业啊!」

然後雷蒙听到了,对方低声且带着笑意说到,「哦太好了,至少这里不会有人打着『这是为你好』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我打一堆该死的药剂。」声音很轻,一不注意就会就此略过。

那时候的典狱长还是那个死肥猪,他长年穿着西装皮革,脸上总是油光满面,嘴角制式的挂着一抹勉强算是和蔼可亲的虚假笑容,厚唇一张一合的吐露着一条又一条繁琐的规定。

然後简短的规矩很快的就被宣扬完毕,典狱长随手揽过囚犯中的一个少年,後者明显不安的表情明显的取悦了他,於是他伸手在少年的臀部力道巧妙的一拍。

洛斯特端坐在椅子上,那时的他还留着女人般的长发,长发凌乱巧妙的遮住了他的脸,只能看到略尖的惨白下巴,在最顶层牢房外面看着他的雷蒙心想:这小子应该有张不差的脸孔吧。

当天洛斯特不负他「疯子」的昵称,在盥洗时闹了点事。

卫生间的镜子传来响亮清脆的声音,破碎的镜子碎片边缘割开了洛斯特修长白皙的指尖,落在地上的碎片映出了不同角度的洛斯特,他发出兽类般的低吼,白色的头发被他一点也不温柔的拉扯着,一块块带着血连着头皮组织的发丝掉落,鲜血染红了白色头发。

「我恨这头发!让人把它给剪了!!哦这会让我想起那个该死的男人,他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嘿亲爱的你是我的人偶,你是我的……这头发、这瞳孔、这手指、连带这里面脏器……全都是我的,你没有权力动他们!』或者指着他丑陋的性器要我『招待』那该死的东西,妈的这头长发给我剪了!我要我的头发!我自己的头发!!!」

注意到骚动而前往去阻止的狱警有三人受了伤,与疯子打架往往不是个多麽好的选择,他们总是那麽的毫无顾忌。

雷蒙在这之後去找了那时的典狱长交涉,「嘿,把他放到我这边吧。」

「哦上帝啊,你……认真的?」典狱长朝他挤眉弄眼,五官被肥肉挤的略微扭曲,「虽然那也是个美人就是了……。」

「瞧,身为一个专业的智慧犯,我学过不少有关心理、病理、精神科学的知识,我作为那群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君子』首领,被这麽培养长大。所以对於疯子,我或许能稍微跟他们沟通?」

「我当然记得,你的弟弟以及你其他已故的兄弟一样优秀,当然您也是那麽的优秀。」典狱长掏出手帕擦了擦因为空气不流通而产生的汗液,「我至今都还记得,你弟弟将那把柯尔特抵在当时的委员会主席的脑袋上要他宣布继承人的画面。」

然後他简单的做了个总结:「你们家族的人都是那麽的优秀──带着那股疯子般的劲儿。」

哈、疯子跟疯子,物以类聚的一丘之貉是吧?

雷蒙在准备剪去头发的洛斯特面前坐下,长长的白色头发还是覆盖着洛斯特整个面容,洛斯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的明显碍眼,雷蒙挑了挑眉拿过简易的医药箱开始替对方上药。

「老天,没有人让你去医务室麽?」

一直垂着头的白子古怪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发丝间的嘴角愉悦的勾起,「去医务室干嘛呢?你瞧瞧我的手,这是狱警刚刚打断的(他抬起右手臂膀晃了晃,没有什麽气力但是又非常轻松的挣脱了雷蒙的手),既然是他们打断的,那麽何必煞费苦心来医治?我会在这里的原因你应该听说了吧,想知道我为什麽跟那个浑球闹翻吗?」洛斯特古怪一笑。

「愿闻其详?」雷蒙双手交叉端坐了起来,或许这是个能够好好了解未来室友的好机会。

「我刚杀了一个人,我把那个人的头皮划了道十字架,依照雇主的委托从头顶──或许该称天灵盖?──注入了水银,於是他脱了皮像蝴蝶从蛹里蹦了出来,布满血管的淡粉色肌肉、从微血管以及动脉静脉不断的渗出鲜血,哦天啊,那真是太完美了──你敢说杀人不算一种艺术麽?」他兴致高昂的举起双手比划着并且耐心的描述解说每一个细节。

「然後我回到了组织,就看见那个混球坐在沙发上,『洛斯特,你过了门禁时间』(他走到了右边,声线压低并带有几分危险的性感,嘴角微微勾起邪媚的笑容),『首、首领,我不是故意的……』(他又绕到了左边,恢复了本音的细致,脸上瞬间换了一副些微惶恐的表情),然後他解开裤子,妈的居然要我suck他的dick!我说了『我、我累了,首领对不起。』接着他居然要用武力强迫我,平常那些的话我也就忍了,可他居然要玩SM!妈的我刚宰了一个人并且想睡的要死!所谓的调教,应该是在施虐方及被虐方都能感到快感才能成立的不是吗?这是情趣不是拷问!」

洛斯特渐渐的勾起了嘴角,雷蒙注意到了洛斯特白色发丝覆盖下的绯色眸子闪着病态的精光,「然後……我用他给我的枪,轰了他的屌!磅!真是大快人心不是吗?」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雷蒙突然觉得自己的下体有些发凉。

「你看,这头长发,我看起来他妈的像个男人麽?啊?!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不是小女孩在手上把玩、可笑的抱在怀里的蠢洋娃娃,所以给我剪了!」他又开始撕扯起自己的头发,雷蒙看着飞散的白色头发,莫名的感到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我不是谁的娃娃也不是代替品!妈的要是像个小女孩喜欢那什麽狗屁娃娃就自己喜欢去,我是人!」

终於有个会剪发的狱警来了,洛斯特在门把发出声响的第一时间就看了过去,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雷蒙看在眼里有些好笑,不自觉的伸出手拍拍对方的头。

「理个平头,谢谢。」话一出口,雷蒙和刚刚进来的两名狱警都楞了一下。

「你确定?这头发很漂亮。」雷蒙不带任何虚伪的话语似乎取悦了洛斯特,洛斯特仰头大声的笑了。

「嘿,我说,我要自己的头发……我要自己的头发!」说着又想伸手去扯,雷蒙眼明手快的阻止了洛斯特的举动。

最终洛斯特被理了平头,他对着镜子里只有短短一层头发的样子非常的满意。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不会是他的镜子了,瞧、我现在在这里,服从着这里的规则,他管不了我……他管不了我!」他发了狂似的大笑着。神经质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监区,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愉悦。

这里很久没有谁那麽笑过了。

典狱长最终实施了他的承诺,雷蒙看着在意料之内被狱警领到他的牢房里的洛斯特。

洛斯特睡着了,被按住施打了相当於麻醉一头大象那种量的镇定剂,原因是不知哪个狱警嫌洛斯特笑的太过於烦人,那种不把这监狱的气氛、不把狱警当一回事儿的笑声很能触怒狱警。

雷蒙有幸能够见识到洛斯特不那麽唠叨的、较平常还要正常的那面,洛斯特安静的躺在没多少温暖的铁床上。四人房的监狱床位终於被占满了两个床位,但整间牢房并没有因为洛斯特的进驻升高多少温度。

第二天雷蒙起来的时间略微过早,他看到阳光透过监狱的铁窗温暖的洒下,最後金色的微光爬上了洛斯特没有颜色的皮肤,雪色的睫毛轻轻颤动,绯红色的眸子对上了雷蒙冰蓝色的眸子。

「你好,我是洛斯特.没有姓氏。前.职业杀手。」他爬了起来,眯着眼睛「瞪」了下窗户的方向。

「我是雷蒙.奈特,前.黑手党教父继承人……之一。」雷蒙模仿对方的格式,饶富趣味的笑着回答。

「介意换个床位吗?你知道的,哦……黑暗并没有给我黑色的眼睛,所以就算我不去刻意寻找那什麽狗屁的光明,我依然会被那些冠冕堂皇在那儿的光明烧伤的体无完肤。」洛斯特打量的一下雷蒙的床位。照射不到什麽阳光,对於洛斯特个人来说,是很好的角度。

「行,我知道你不喜欢阳光了。」他耸了耸肩,暗自记下了。

「哈,预祝我们,未来相处愉快?」

这是,发生在故事开始的……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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