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極星的眼淚》 — 第二章

02

上回我没有回答男孩问我相不相信缘份,可事实上我对他所谓「命中注定的相遇」相当嗤之以鼻。更正确来说,我对新学校没半点好感,打从心底排斥它的存在,我唯一希望是能相安无事待到有办法考别校转学考离开。

开学当天我特地起了个大早到新学校想要查看之後要待的班级,孰知才站在中庭的布告栏前没多久便给人唤住。

「嘿!黄筱怡。」

正奇怪怎麽会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往声音方向望去我整个人楞住──为什麽男孩会在这里?

「真的很巧耶!竟然又在这里遇见你,你也来看班级名单吗?」男孩的语气里充满愉悦。

我闷闷地向他打过招呼,心里开始盘算要如何开溜,完全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

才准备藉故离开,男孩却突然勾住我的肩头,意味不明的笑容在我面前展开。

我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充满防备询问他到底想干麻?

「没什麽,我只是想验证我在火车上说的话而已。」

「但我没有兴趣知道。」我拨他开的手,冷冷地补充:「而且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

「这说法真无情,亏我们未来还要相处三年……」

未来还要相处三年?这是什麽意思?原本跨出去的脚又收回来,我双手环胸仰头凝视比我高出一颗头的男孩,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但孰知他却不理会我,丢下一句:「待会儿你就知道。」便留下错愕不已的我站在原处瞪视他远去的背影。

什麽跟什麽嘛!神经病。

怒气冲冲走到新班级,我稍微巡视教室周遭一遍,目前来的人只有小猫两三只,於是我随意拣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整个人趴伏於桌面,心思在遥远的女中。如无意外女中也是今天开学,倘若分发没出任何问题,现在我应该正开开心心搭公车到学校准备迎接新学期,而不是了无精神在座位坐以待毙。

随时间流逝同学陆陆续续进来,原先鸦雀无声的教室开始人声鼎沸,可我依旧维持同样的姿势,不愿与任何人交谈,直到有人轻点我的肩膀,我才勉为其难爬起身看来者何人。

「黄筱怡,你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才惹我生气的罪魁祸首现在却一脸担忧凝眸於我,害我忍不住扪心自问是不是对他态度太差?气也瞬间消大半。

男孩见我久未答话,从手中的塑胶袋取出三明治跟热豆浆放在我桌上,「吃吧!有吃早餐比较有精神。」他不再与我交谈,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与他的朋友聊天。

我觉得鼻头有些酸涩。不懂为什麽男孩要如此关心我?明明我们才打过一次照面,甚至我刚才还对他发脾气……

拿起热豆浆,小心翼翼轻啜一口,内心有股暖流流窜其中,不论男孩目的为何,还是很感谢他的贴心举动。或许就像国中朋友们所言,新学校未必如我想像中得糟糕,仍会有值得期待之处。

我欠男孩一句谢谢,而且得把早餐钱还他才行。

於是趁早自习下课,我拿着钱包晃至男孩位置旁边。男孩发现我,停下与朋友的对谈,朝我露出和蔼的笑容,但男孩的朋友可没这麽友善了,他以充满敌意的眼神打量我却默不作声。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谢谢你帮我买早餐,还有我要还你早餐钱……」

「别这麽客气啦!一顿早餐没多少钱,就当我请你就好。」

「不行不行……说什麽我也要把钱还给你,我没有让人请客的习惯。」语落我打开钱包要拿钱还男孩。

「等等!」

就在此时,男孩的朋友出声制止。我跟男孩不约而同朝对方望去,他面无表情的问男孩:「阿轩,你该不会喜欢上这女的吧?」

听出他话里不屑一顾,我不甘示弱回嘴:「是谁说帮忙买早餐就代表喜欢上对方?你的想法也太落伍了吧?还是你平常都用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手段去追女生?」

「没人在问你,插什麽话?」男孩的朋友不耐地啐了一声,视线再度移到男孩身上。「李宇轩,说话。」

「岚,你干麻瞎扯?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也对。」岚的嘴角扯起无谓的微笑,他俾倪的上下打量我,作出结论:「像这种粗鲁的男人婆应该没有人会看上眼,除非对方眼睛瞎了。」

「真感谢你的称赞,可惜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被岚无理的话语挑起不悦,但我没将真正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以处之泰然的模样反唇相讥:「会莫名其妙对初次见面的同学人身攻击的人,应该感到羞愧马上回家自我反省,怎麽还会在这丢人现眼?」

「喂,阿轩,她现在是在凶我吗?」对於我的嘲讽岚并未引以为意,仍一派轻松继续挖苦我:「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踏在谁的地盘上?竟然还敢大放厥词。这麽不怕死的人我们是不是该颁给她奖牌之类?」

「岚!你别这样,好歹大家未来要同窗三年……」李宇轩试图将弩张剑拔并讲到快打起来的我们分开。他不断用眼神示意我别再继续跟岚一般见识,可我向来最讨厌吊儿郎当、不把基本尊重当一回事的家伙。

「我不管我现在踩在谁的地盘上,我只知道对没礼貌的人根本不必客气,否则对方只会更嚣张而已。」挑衅的瞪视目中无人的岚,他的话语听得我满腔怒火。

原以为岚会继续与我针锋相对,没想到他突然放软态度,轻声低语:「看来……你完全不明白自己身在什麽状况。」

我不发一语等待他继续把话说完。

「没关系,我很快就会让你了解。」说完岚抿起薄唇露出诡异的微笑,然後越过我离开教室,独留我错愕不已站在原处。

一直站在旁边未加入战局的李宇轩,这时突然重叹口气,算是为我後来乱七八糟的生活揭开序幕……

※在心生对你厌恶的同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视线此後再也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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