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
学校的车尾班是美术兼体育班,这一年艺术怪人和体育笨蛋似乎各半,仔细想想这些学生在以前的班上肯定都是风云人物,毕竟会考试又如何,没有了他们,谁去参加绘画比赛和体育竞赛?
可惜小黛就读的学校明显是升学取向,一点也不关心这类型的活动。那个年代五育并重还只是口号,小黛只能恨自己生不逢时。
班上怪人不少,太多个人特色强烈的孩子混在一起,上课下课都差不多混乱。
小黛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乏善可陈,最主要还是余穹不在,提不起精神,有好一段时间她都缩在自己位置上搞自闭。
搞自闭的可不只有她,她隔壁那位男生也是。
耍酷的男生是莫宜熙。
小黛高一的时候就听过他的传言,都说他有股优雅的自信,笑起来又跟太阳一样热情明亮……那用词稍嫌文化,小黛只觉得他肯定是没有同性朋友那一型的。不少在余穹身上吃鳖的女生都纷纷转去喜欢他了,做为一个死忠的余穹粉丝,她的心情实在有点复杂,不希望太多人喜欢他,又怕大家都不喜欢他,就跟追星族一样……
坐在莫宜熙旁边,小黛蛮倒楣的。
你看嘛,她搞自闭就是难相处,莫宜熙耍孤僻就是好酷──这社会到底是如何潜移默化教导我们重男轻女的?
新仇旧恨搀一块,新学期都过了一个礼拜了,小黛尚未和莫宜熙搭过话。
她真正和莫宜熙打招呼,是在她拆完石膏回家的路上……那是个不太光彩的场面。
当时她就是等回家的客运等到尿急。客运的厕所位置有点偏僻,入口处得经过长长一条昏暗的走廊,所以很少人会去,要不是她真的很急也不会,所以那里便成了做很多见不得人的事的首选。
小黛就见识了这麽一遭,起先她看到两个人影,依她的角度,他们的样子看起来打得可火热,两人贴得密不透风啊,非礼勿视她是懂的,正想体贴给他们留点空间时,忽然意识到,不对啊,那里可是男厕,那可是两个男人?
基於一股不探个究竟会死的好奇,小黛又折回去,尚未看个清楚前,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赏了巴掌,这下她可把两位主角都看得清楚了──不得了,当真都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啊。
更不得了的是,其中被甩巴掌那个是莫宜熙啊!
甩别人的那个她不认识,从穿着来看,也是型男一枚,不过和莫宜熙相比没那麽出色。未来小黛在看越狱风云的时候,老觉得莫宜熙就是温特沃思‧米勒那一型的──说简单点就是GAY中比较「直」的那一个。
当然那都是後话了。此时,小黛尚未接触BL这个坑,她该有多震惊呀。
尤其不怎样的那个甩完巴掌後,扔下莫宜熙从她旁边绕过了;依常识判断,被甩巴掌的那个通常活该的机率比较大,深思熟虑後,小黛决定装作没看见,只是她下决定的时间太晚,莫宜熙早就看到她。
小黛当机立断,拔腿跑给他追。
可惜莫宜熙有着所有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都有的特色,不是头脑好,就是跑得快。美术组的小黛就被追上了。
莫宜熙抓住她的手的时候,她还想着这如果是余穹该有多浪漫呀。
他把她拖到没人注意的角落,僵硬地瞪她:「你都看到了?」
小黛觉得这个时候说谎太慢了,就老实点头,不可思议的是,莫宜熙的脸竟红了起来,说有多红就有多红,跟猴子屁股、煮熟的螃蟹以及她的考卷一样红。
小黛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接岔了,见他脸红,也跟着红了脸。
很久以後他们讨论起这段往事,都还会指着对方鼻子,一个说你凭什麽脸红,秘密被发现的是我;另一个说你搞基不小心点害我看到,我不好意思啊!
真的,那时他俩都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