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遇靈 — 奇萊 4

在阵雨中五人到达月型池完结今天的行程,大概因为天气不好,月型池只有吕林凌一行人扎营,又因为下雨他们也不野炊,直接吃些乾粮喝水,在帐篷内等雨稍停再出去活动。

三点半,天色虽阴但是还是亮的,泼猴从登山包里掏出回T市时在市内一间香火鼎盛的寺庙求来的平安符。

他摸了摸平安符有些廉价的红色塑胶皮,像是下定决心地对着正擦着眼镜上水珠的杰哥说:「杰哥,我跟着校队登山也有三年了,我爸也是登山老手,等下我讲的事或许会让你不舒服,但我得弄明白,我爸从以前就是这样教我的,登山时切忌队友相互猜忌和存疑虑,尤其你又是我们的领队。」

杰哥听了泼猴的话,停止手上擦拭的动作,他将眼镜带起後说:「怎麽了,说吧。」

吕林凌和其他两人看着泼猴皱着眉,缓缓开口:「刚才登北峰时,有一段时间雾很大,我和阿凌遇见了小飞侠。」

石大宇听见小飞侠时,魁梧的身体震了震,塞郎转向吕林凌用眼神询问,吕林凌朝他轻点了头。

杰哥脸色瞬间刷白,但还是镇定地问:「然後呢?」

「那只小飞侠就和传闻中长得一模一样,我先前以为祂是你,不知道他什麽时候插进我们队伍中,但看久了就知道不是,我和阿凌原本想假装没看到祂,祂却主动向我们问话。」

「祂问了什麽?」石大宇有些激动的问。

泼猴咽了一下口水,道:「祂问我们是不是学长,祂知道学长的名字。」

石大宇倒抽了一口气,杰哥脸色变得更苍白,专业的登山客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他们在山里不会用自己真正的名字,而是取绰号,据说名字被山里的鬼怪听见,魂很容易被勾走,尤其奇莱的魔神仔又以剽悍出名,登奇莱山的人都极力避免使用名字。

面色不佳的杰哥先是沈默一阵,而後叹了一口气,娓娓道出:「三年前我和公司的同事一起来登山,他是新手,似乎在登山时也遇到小飞侠,不小心把我的名字给出去,我们登完山後因为这件事而吵架,渐行渐远,之後他从我们公司离职,一年前我听说那位同事在奇莱遇到山难,而从那时候就不断听闻熟识的山友遇到小飞侠一直在问我的名字的情况。」

泼猴听完抿唇不语,石大宇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平时不太说话的塞郎,却在这时开口了。

「你这次来奇莱山除了带我们以外,有别的目的吗?」

杰哥转向塞郎对着他有些酷帅冷漠的脸,嘴巴一张一合良久,才说:「我不知道,但我一直觉得该来一趟,刚好你们社长邀我。」

「怎麽办,老大。」泼猴担心地询问石大宇。

石大宇考虑了一下豪气万千的说:「没怎麽办,不管怎麽样今天也没办法下山,魔神仔山友多多少少都遇过,出来混就是会遇到,我们也没有因为出门可能被车撞就不出门阿。」

吕林凌听了石大宇这番话,也豁然开朗,魔神仔最擅长的是趁虚而入,只要他们维持行程不要脱序就好。

奇莱山一直雨落不休,五人便没再出帐篷,吕林凌晚上拿出手机,没有收讯当然也没网路,设了闹钟以後他便入睡。

…..

第三天早上,吕林凌是最後一个起来的,待他起来时,他发现其他人都醒来了,坐在帐篷里看着他。

「现在几点?」吕林凌发现闹钟还没响,大概还不到五点,但为什麽其他人都醒了?

「阿凌,学长不见了。」塞郎开口对吕林凌说,石大宇与泼猴面上都充满忧虑。

「怎麽会?会不会在附近?」吕林凌一睁眼就听到这个令人惊愕的消息,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一桶水般瞬间清醒。

「不知道,我和老大刚刚出去找了一下,情况不太妙。」塞郎打开帐篷的门帘让吕林凌看外头的浓雾,几乎是把手打直就无法看见手指的低能见度。

「这时候没办法离开,况且月型池是低谷地形,水气雾气都往这里降,我们只能等太阳高浓雾散去才有可能出去,否则只有迷路一途。」石大宇接着解释。

「那杰哥是自己出去的吗?还是发生什麽意外?」吕林凌想到昨天遇到的小飞侠还有前晚夜访的熊。

「杰哥应该是自己出去的,他的登山包不在这里。」泼猴昨晚睡在杰哥旁边,但他真没有察觉杰哥离开帐篷。

吕林凌想也许事情已经超出他们可处理的范围,拿出手机想播给奇莱山的驻警队,却发现没有收讯。

「我们刚刚检查了,这里没有收讯,哪一间电信公司都一样,同样必须等雾散去找有收讯的地方拨电话给搜救队。」石大宇说完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冷静休息以保持体力。他是社长,这次出队他有责任让社员平安下山,因此比起杰哥不知去向,对他来说首要之务是维持社员安全。

三人见石大宇如此,也纷纷沈默休养生息,众人心里都有数,这次出队恐怕是不能完成行程了,吕林凌有些庆幸阿竹先下山,否则依她的个性肯定会更不安。

约莫过了两小时半,日渐高升,石大宇见山谷的雾气逐渐变薄,便收起帐篷,开始沿着月型池找收讯。

「不行,这里没收讯,得出去找。」石大宇和其他人搜寻了十多分钟,确定山谷没有收讯後,决定离开月型池。

「老大,我们沿着原路下山吧。」泼猴对石大宇提议,泼猴看起来瘦弱平凡,但石大宇知道泼猴从小就和父亲一起爬山,耳濡目染下对登山的情况判断很敏锐,就决定照他所说原路下山回松雪楼。

石大宇带着三人离开月型池,改由塞郎压队,他带了队後才心头一惊,原本六人上山如今只剩下四人,情况真是诡异非常。

出了凹谷後,原本要沿着原本的棱线走,但此时石大宇却发现树林边绑着他们这次出队的记号带。

「这是我们的记号带,我们这趟还没绑过,难道是杰哥留的?」吕林凌看着随风飘动的记号带,疑惑着在杰哥身上发生的事,究竟是什麽原因让他天还没亮就背着登山包离开帐篷,夜间的山根本毫无能见度可言,就算用手电筒看得东西也有限,更何况在浓雾中。

泼猴看了记号带只说一句话:「有人带着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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