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妍深呼吸了几下平复情绪,才转过头来说:「你有别人喊你了不是?反正不差我一个。」
「我上次吃过你做的菜,很有你母亲的水准功力,不,应该说是超越她了,让我想起当年在法国与她相遇,也是吃到她的菜後惊为天人。」赵景太抬眼看着远方,彷佛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明明就批评我的甜点。」赵慕妍轻啧了一声噘起嘴。
「看起来虽然普通,但是你做出了酥芙蕾该有的味道。」赵景太忽然眯眯笑了起来。「原来还是很在意我的评语嘛!我的孩子里面,就只有你承袭了料理的天份,我很想知道你可以进步到什麽程度,到我这里来吧,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就让我为你做一点事吧,即使你还是不愿意喊我一声,我还是希望可以栽培你,让你拥有你应该有的成就,就算是也替你母亲实现她未完成的梦想。」
「我要靠我自己,我才不会靠你,你知道我讨厌你哪一点吗?」赵慕妍直视着赵景太。「我最讨厌你自以为施舍就能抹平一切,好像你从来没有做错过,我绝对、绝对不会接受的。」
赵慕妍说完就转身离开。
「慕妍,我承认我做错过。」赵景太在她身後喊着。
赵慕妍微微停下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踏出一步。
「慕妍,这不是施舍,只是一个父亲想对子女付出的一份心意。」赵景太也追着她往前几步继续说着。
赵慕妍又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慕妍,你还要气我多久?还要对抗血缘亲情多久――哎哟!」赵景太没注意到步道上的高低,不小心绊倒摔了一跤。
赵慕妍听到後面传来惊呼声,她赶紧回头一看,发现赵景太摔倒在地上,她终於再也狠不下心,想也没想地就急忙奔去将赵景太搀扶起来。
「你怎麽样?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赵慕妍担心地问着。
赵景太看着赵慕妍那担忧的神情,顾不上脚痛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在墓园下面等候的司机,因为远远看到董事长摔倒,这时也急忙跑了过来察看,帮忙扶着另外一边,与赵慕妍四目相交时说了句:「慕妍小姐,我扶着董事长就好。」
赵慕妍表情尴尬地放开赵景太,奇怪地看了那司机一眼。
「哦,小李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去法国那段期间,小李偶而会替我送东西过去,你母亲住院那段时间,也都是他载我去医院的。」赵景太解释着。
「这是可以公开的事吗?到时候你的名声怎麽办?」赵慕妍扬眉故意说着。
「慕妍小姐别担心,董事长早就和大夫人离婚了,准备要给慕妍小姐正式入户籍呢。」司机小李赶紧接着说。
「什麽意思?」赵慕妍看向赵景太。
「当然是要给你们母女正式的名分,其实你母亲住院的时候我就想办了,但她说她要先说服你,让你对我印象变好些,再提这个事,可是没多久她就先走了,我们的婚礼都来不及办,後来你又躲着我,不让我找到你落脚的地方,幸好在比赛会场又看到你,这一定是你母亲在天上保佑着。」赵景太感慨万千地说着。
「难道,妈妈手上突然出现的戒指是你――?」
赵慕妍这时才忽然想起妈妈走的那一晚,她握着她冰凉的手痛哭失声,却莫名其妙发现妈妈手指戴着一枚她从没见过的戒指,原来……原来是赵景太……是爸爸他……,在妈妈离开前,完成了她一直想圆的梦。
而她,却没发现妈妈是带着笑容离开的,自己一直怀着对父亲的恨和愤怒,拒绝了一个想给她温暖幸福的人这麽多年。
赵慕妍的眼泪忍不住滴了下来,想到妈妈生病时总是劝她不要这样偏激,不要这样只记得别人的坏,不要永远都不给别人赎罪的机会,但她,老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是我给她戴上的,本来还想拍婚纱照,办婚礼,再一起去旅行,可这些都太晚了,我多希望可以早一点和你妈妈相遇,也许就不会错过这麽多美好的事。」赵景太轻拍着赵慕妍的肩膀。
赵慕妍僵硬了一下,泪眼看向赵景太,沉默着,表情坚决着,像要决定一件什麽大事,她颤抖了一下嘴唇,才忽然张开双臂抱住赵景太,把下巴靠在他肩上,轻轻在他耳边唤了一声:「……爸……」
赵景太听到这一声,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三十年来,慕妍第一次抱住他,第一次喊他一声爸,这个称呼,他整整等了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