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她,却是在不久之後──而且竟是在他自己王府的留芳阁中。
留芳阁,顾名思义,就是让些「女客」暂时居留之所。事实上,本来这栋楼还有别的名字,是傅叡让舞娘雅芳搬进来後,顺着她的意思才改了名。
傅叡本是要来找雅芳欢好,却在一进屋就先见到了白晓桦,只见到她。尽管她低垂着头,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像是怕被他发现一般,但他仍知道那就是她。
他看得目不转睛,伫立原地,直到雅芳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神。
雅芳挨过身来,搂过他的手臂,撒娇地要拉他进内室,同时冷冷地命令白晓桦退下。
傅叡由着雅芳,没和白晓桦说上半句话,但却在满足了雅芳後,他头一回,不是起身离开,而是点了她的昏穴,让她睡得不省人事。
他知道,小白花就在隔壁,方才虽是抱着雅芳,可他心里想着的全都是她。上回暗巷里的美好经验令他念念不忘,还为没坚持问出她在哪户人家而有些懊悔,想不到,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信步来到白晓桦休息的隔间,她虽吓了一跳,却也不意外地笑吟吟道:「奴婢小白见过王爷。」
「小白?」
「芳姑娘都是这麽叫的。」她解释。
难怪他没印象。谁会给如花似玉的姑娘取这麽个小名?
「小白花,你何时进府的?为何我从没见过你?」
为了怕打扰主子,下人也没资格浪费膏火,是以白晓桦所住的隔间并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纸窗,映得她有些凄楚。
「回王爷,奴婢入府五年了……可能是日前及笄,刚换了装束,才让王爷一时认不出来。」白晓桦心底怅然。虽是明摆着的事实,但再次摊开来,还是有些伤人啊……
「嗯……」他其实没仔细听她说了什麽,在此气氛极佳的月色下,只想完成心中所想的未竟之事。
心动不如行动,傅叡毫不克制,马上就掐住她的下颔,深深地吻住了她。
「王爷,别……芳姑娘──」
「她睡着了。」
「可──」
「她睡得很熟。」
「……」她被他吻得发不出声,最後只好让他得逞了。
傅叡很稀罕地留宿了一夜,竟至破晓方醒。可一睁眼,白晓桦却不在身旁。
他正略为不满地坐起,却听见轻盈的脚步声缓缓走来。
「王爷……」
「你去哪了?」天未亮便已穿戴整齐,有什麽事这般要紧?
她垂着头,低声道:「替芳姑娘整理身子……」
他一愣,听她声细如蚊:「那是奴婢的工作。」
傅叡压下了心里怪异的感受,沉默地接受她替自己着衣,趁她在自己身後,看不见他表情时,问:「你家里还有什麽人?」
她顺了顺他的衣摺,没停下动作,「……奴婢五年前,是卖身葬父入府的,家里没人了。」
他蓦地哑口,顿时想起──五年前,是他买她入府的。那时,她还只是个乾瘪瘦弱的小丫头。
在那之後,傅叡就更加频繁地夜宿留芳阁。并每每在满足了雅芳之後,便绕进白晓桦的隔间,经常直至天明才离开。
到後来,他甚至愈来愈放纵,一见雅芳高潮便点她昏穴,然後直接叫小白花过来──说要她替雅芳整理,却是自己在收拾她──就在雅芳的旁边。
外人都道,或许不久後雅芳就会被王爷迎娶进门,甚至连雅芳自己也这麽认为,但却疑惑傅叡怎麽迟迟都不和她提起。
一日清晨,他醒得特别早,见到白晓桦正在为雅芳擦身,就像一般婢女一样地忠心、认真且专注。
见他睁眼,她只是温软地对他微微一笑,「王爷,时辰还早,您再歇一会儿吧?」
那一瞬,他忽然疑惑:她得到了什麽?没名没分,还得伺候他别的女人,她有什麽好处?为什麽还能笑得出来?
然後,他真的问了,她却理所当然地回答:「王爷,您买下了小白花,小白花的一切都是您的。」
多麽忠心耿耿的一句话,多麽无怨无尤的坦荡胸怀?虽然他多少也这麽认为,才会这麽放肆地对她予取予求,但他听了却很不舒坦──不,是非常不快!
傅叡默不作声,没过多久便自己着衣离开。
可他怎麽也忘不了,她当时说话的神情。
她不是没想过,而是想过这回事的。她是真的那麽想、那麽毫不在乎,并不是为了敷衍他、讨好他而说说场面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