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家教]烙心痕 — 48.49、結果

在最後抢救中,菲诺伊亚体内衰弱的器官仍能运作,不至於支撑不了菲诺伊亚被送达手术室的这段时间。

同样遭到非人待遇的雪洁丝和莎琪,分别被植入运动神经异於常人的动物细胞,还有针对其因子而做尽各种化学实验。

比如雪洁丝被植入身手矫健、反应超群的纹豹细胞,因此她闪躲能力增强,身上的伤痕也就相较少;莎琪则是被植入洞察力高、捕捉能力强的鹰细胞,在观察力上有突飞式的猛进,但由於闪避不及,四肢反而是伤势最重的地方。

这些讯息是雪洁丝和莎琪二人告知的,为何会知晓那麽多,那是研究人员不断在耳边絮絮叨叨,还狂做非人的实验。

CEDEF派遣来的几部车子有少数是调查关於『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底细,有些人员趁着火势稍降而赶紧灭掉少许的烈火,有人负责支援保护,有人调查情报,分工合作以便行事。

现场除了调查支援组,其余人包括加百罗涅家族的支援都转移目的地了。

以上的讯息是雪洁丝二人与泽田家光、Reborn和墨列堤三人同坐一部车所进行的隐密讨论。

「那麽说来,你们两人也不知道蠢伊被做了什麽实验吧?」Reborn坐在後车座靠左位置,语句虽然带着问号,语气却十分肯定。

雪洁丝气馁地颔首。

Reborn幽邃的黑瞳晦暗不明地注视车窗玻璃外闪逝的模糊景物,偶尔会闪烁一丝不寒而栗的精光,随即转瞬即逝。

面无表情的稚嫩面庞映在窗玻璃上,却怎麽也看不清藏在眸底的真正情绪。

身为老友也晓得这时候最好让对方安静一会儿,泽田家光聪明地选择绕开菲诺伊亚的攸关话题,开启另一个话题道:

「那你们在那还有发现什麽吗?我们在到达现场後,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本部早就被如火燎原吞没了,连凶手的真面目都没见着。」

话一问出,两名女孩反而沉默了,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泽田家光察觉到车厢内氛围的异常,不禁微微转头瞥了後方一眼,眉心紧蹙。这回不只是泽田家光,连另外两人都感应到不对劲。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莎琪抿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敛下的墨蓝瞳写着犹豫和不确定,脑海中重现出过往金碧辉煌时刻的莱科莫家族的幸福时光,顷刻间,原本笑的天真无邪的女童面对的是被漫天飞舞的灾难和无尽无止的杀戮,曾经的她备受夜夜迎来的噩梦纠缠不休。

立在她无可取代的家人屍体之上的凶手,手上握着那把她不久前见过的三叉戟,男人嘴边挂着她曾在蓝发男孩脸上扫过的毫无温度的笑意。诡谲的笑声隐约带出了狠绝戾气,那是未将生命看在眼里的表情,只有剥夺生命的嚣张狂妄和杀戮後的莫名快意。

一个念头迅速闪过,莎琪想,搞不好那个男孩真的是杀人凶手!

那个武器……她不会认错的!

雪洁丝却是被蓝发男孩的嗜虐杀戮的无情一面给震慑住,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

这气氛维持静默良久,泽田家光他们也不催促,只是等候,随後莎琪就开口了。

「我看到了大概是灭族的杀人凶手了。」话一出口就如同丢了炮弹一般轰炸了在场人的脑袋,除了正在开车的墨列堤外,其他人都将目光停留在莎琪身上。

莎琪闭了闭眼,彷佛下了决心般决绝地睁开眼睛,眼神带着坚定和杀气。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连八岁都不到,但我曾经见过凶手的武器,他手上的确是握着三叉戟!虽然那个男孩眼睛是一红一蓝,跟我们一样是被利用来当实验,可是……」

莎琪冷着脸,车厢里的温度突地剧降。

「绝不会错!他的那颗眼睛就是莱科莫家族所研发的其中一只『拥有神秘力量』的红色眼珠!」

「……!」

泽田家光听到这里,脑海中浮现的是前阵子参加加百罗涅家族晚宴时,曾找撒特去秘密讨论的话题之一,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这个,但想不到……!

泽田家光神色震惊不已,但又暗自镇定,虽然知道凶手非常人,却没想到会是个小孩子!

可是回头又想,对方得到力量後又想干什麽?

泽田家光正经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甚至下意识地咬紧牙关。

听到莎琪的那番话後,雪洁丝只觉一股泛着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窜过全身,冷得她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是那个男孩?那麽小一个的男孩?

雪洁丝绝望了。

这时Reborn的声音突兀响起。

「够了,别深入探索了,就算知道对方就是我们要找的杀人凶手又如何?他的目的也得逞了,没有当场杀了你们就算大难不死了。」

「Reborn……」

Reborn没理会射在身上的紧迫盯人的视线,迳自往下说道:

「听你们的说法,在你们被扔进那间房间前,菲诺伊亚也跟对方处於一室,如果对方真有心下手,你们三人此刻早就成了火燎遍野的其中一具屍体了。」

认为Reborn说得没错,女孩们都收回目光,不甘地垂下头,狠狠握紧拳头浑身颤抖。

「……」还有,他认为菲诺伊亚跟对方正面接触过了。

Reborn张了张口,最後一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莱科莫,奥尔比亚,别追究这件事了,蠢伊绝不希望你们一心只想抱持这种报复的心态让自己变强。」

「还有,不管蠢伊是不是隐瞒了你们什麽,都不要去怨恨蠢伊。」

说完这两句语重心长的沉重话语後,Reborn就完全不再说话了。

合上眼睛吹起泡泡睡着了。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後,谁也没有再开口。

因为,他的话透露了许多层面上的意义,菲诺伊亚可能清楚凶手是谁,底细为何,却因自身的限制不便泄漏讯息。

也让在场每个人联想到菲诺伊亚是灵魂转世的这一点。

泽田家光很快明白Reborn话中的含意。

菲诺伊亚没向他们说明的可能有二,一是不知道该怎麽解释,无论出自什麽她本身的特殊性,如果在此之前就先说出口,危险的就是她了;二是担心她的朋友被仇恨和报复的强烈心意覆盖了心眼,就此成为只为杀戮和报复的存在价值。

不得不说,菲诺伊亚是打从心底想珍惜她们这些朋友,心思非常细腻。

当然,雪洁丝和莎琪也感觉到了,菲诺伊亚很重视她们,即使清楚隐瞒到最後可能会令她们怨恨她为何瞒着她们,但还是努力劝谏她们,不要将负面的心态附加在变强的信念上,由此可知,她是多麽为她们着想。

想到菲诺伊亚此时的状态,雪洁丝和莎琪依然心情沉重,但是神情和身体的紧绷已渐渐舒缓开来,眉眼间仅停留忧虑之色,显然已经解开心结了。

虽说决定不将变强的信念附加上仇恨与报复,但一想到自家家族就是因为对方的一己之欲而遭到灭亡,雪洁丝和莎琪就无法抑制怒火。

哼!绝不原谅那个人!

说到底她们不也遭到那种对待吗!看他杀人杀得那麽开心,她就气愤!因为他为了获得力量不择手段,害惨了她们啊!

数十分钟的时间,几台车已抵达彭哥列私人医疗总部的位置。

夜幕漫漫,整片天空混浊而朦胧,有如被阴霾笼罩般凝重阴暗。

停在医疗总部前的车子里,其中一部车厢内在几位医疗人员仓促的奔走中再度紊乱起来。医疗总部接到消息早有人在门外待命,见到其中同事从某部车走出来,有两人身着白袍的人已经利索地把急救用医疗床架推出来了。

一阵喳呼和叫喊声此起彼落,昏迷状态的米发女孩已被人送入总部的手术室急救了。

这段时间内,爱吉尼斯夫妇也随尾後赶到的车子中现身,米发女子一踏出车厢就准确地找到泽田家光的所在位置快步上前,跟在米发女子随後而至的是金发男子,两人身上的西装装扮因赶着出门显得凌乱。

「首领!菲诺伊亚怎麽样了?」

仍在停车坪等候的是泽田家光及墨列堤等人,Reborn、雪洁丝三人,和从加百罗涅车子中下来的迪诺老早随着急救人员前往并待在手术室外等候结果。

泽田家光见夫妻两前後而至,就和其他人迎上前,包括加百罗涅首领在内。

看到两人姗姗来迟的狼狈样,泽田家光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菲诺伊亚已经在急救了,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听到这番话的两人才舒了口气,心急如焚的焦虑表情被随之沉下的阴霾取而代之。

「没想到这起失踪事件竟然和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有关,刚刚调查人员回报,参与这次禁忌研究实验有不少家族,多半都是艾斯托拉涅欧拉拢而背叛原家族,还有部分是遭到窃取的。」

「有不少孩子失踪,我想应该就是被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捉去做实验了。」

泽田家光颔首,神色同样没好到哪去。

「雪洁丝她们说她们家族的机密资料也在其中,」顿了下,沉声道:「包括毁了她们家族的凶手。」

「什麽?!」在场众人震惊。

卡萝娜忧虑地蹙起眉,左右张望没看到那两个女孩,最後将目光定在泽田家光身上。

「她们呢?」

知道卡萝娜在担心什麽,泽田家光道:「她们和Reborn先生去等手术结束。」

卡萝娜抿唇,过往散发光彩的蓝眸此刻只剩下为尚在手术室被急救的孩子焦躁难安的光芒,语气透露难掩浓浓的不安道:「我想去看看状况,我很担心小伊亚。」

其他人面色沉沉地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我们一起过去吧,不知道手术结束了没。」

×

医疗总部,二楼急救手术室门外。

手术室在二层楼最右侧,两扇自动门上方写着义大利文字跑马灯的『手术中』仍旧闪烁红灯,手术室外弥漫着令人难以承受的阴郁与肃杀气息,扩散来源於立在等候椅上的黑西装婴儿和坐在旁边的另外两名女孩。

感觉气氛格外压迫的迪诺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挑了离黑色气团最远的保守距离的位置落坐,浑身毛发紧张地倒竖起来,墨绿瞳流转的光芒只余忧虑不安的色彩。

不会有事吧……菲诺伊亚……

从米发女孩被送入手术室为止,他们在门外等候了将近一个小时,可是直到现在仍未见着任何人员出来通知,可见手术还在执行。

其实迪诺从女孩们失踪开始就很担心,听父亲说,菲诺伊亚似乎出生体质时较虚,要是真的被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抓走,只能以『凶多吉少』来形容。

再加上,刚刚听到菲诺伊亚受到电击伤害时,他就极度的不安。

要是……

当迪诺脑海里闪过不祥的预感,还没能想到什麽字眼,瞬间就被突如其来的危险的枪击声给掐灭了。

顷刻间,气氛剑拔弩张。

原本立在最靠近手术室座位的Reborn,右手握着列恩不知何时变成的手枪,枪口正对着迪诺,微微侧过的稚嫩面旁有三分之二被阴影覆盖形成一种惊悚骇然的画面,深邃阴冷的黑瞳略过两个女孩,阴恻恻地直视远在彼端的金发少年,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废材,你刚刚在想什麽?」胆敢咒死伊亚,就算是我的学生也不可饶恕!

另两个女孩在Reborn道出这句问话後,也眯着眼睛危险地瞪向那方冷汗涔涔的迪诺,三双眼睛透露出恐怖到难以预测的杀气,一致写着:『敢说出不利的字眼就杀了你』。

忽然被杀人死光击中的迪诺都快哭了,在三双眼睛紧迫盯人的情况下,流着海带泪左右猛摇否认,把方才即将冒出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当然,被头顶上方距离十几公分的弹孔吓到的成分居多。

噫噫!好恐怖啊!!我不是故意的--!!

等到跑马灯转换成绿灯,手术室的自动门也随之往两侧敞开,一名穿袍服的治疗人员走了出来,走廊的远端由远而近传来阵阵匆促的脚步声,泽田家光等人正好赶了过来。

於是,在治疗人员说明完的诊断结果後,手术室内还在替菲诺伊亚做最後的确认也如时做了结束,并将安然躺在病床上昏睡的米发女孩推送出来。

另一个治疗人员和刚刚解说的人员讨论了一阵後,一致转头看向泽田家光。

「泽田先生,依照刚刚的结论,我们想将菲诺伊亚小姐送到……」

话未尽,泽田家光就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多说,立刻二话不说让他们将人送到三楼的加护病房。

在准备推送的过程中,Reborn毫无预警就直接跳上菲诺伊亚的床尾,负责推送的人员只是顿了一下就加快动作,连同盘坐在病床上的Reborn一并送往R-3302加护病房去。

本来要跟上去的迪诺等人被意外格挡他们下来的卡萝娜拦住。

正想抬头问为什麽他们不能跟的孩子们忽地仰首,就见卡萝娜蓬头乱发衣衫凌乱的杵在面前,米色发丝顺势垂在脸颊胸前,适时地遮住了她底下的表情。

依稀看见卡萝娜露出久违而心安的温柔笑意。

「让他们单独相处吧,Reborn肯定比我们大家更担心菲诺伊亚的身体状况。」

虽然很惊险,同为父母的她和奈尔佐也是很想陪在菲诺伊亚身边,但是,或许Reborn的立场比他们任何人更加合适。

幸好当时有夏马尔及时替菲诺伊亚压制伤势,不然难保撑不到回来这儿诊治……

菲诺伊亚,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吧。

在场人听到卡萝娜的这番话後,深思一听到菲诺伊亚的消息总会释放杀气和发飙的某人,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今天倒是难得很安静。

最终,他们几人还是依言离开医疗总部。

离去前,尤其是同为朋友的迪诺以及受害者兼朋友的雪洁丝二人,伫立在停车坪旁依依不舍地注视身前的建筑一会儿,尔後还是随其他车子离开了。

至於卡萝娜和奈尔佐去了R-3302加护病房外,悄然无息地偷觑一眼房内的状态後关上了门板,相视一笑後,卡萝娜留了张纸条夹在门缝,与丈夫相偕离去。

病房内靠近窗台的病床上,黑西装婴儿坐在床边靠着枕头,身上盖着不知哪来的被子,吹着鼻子泡泡打呼噜睡了。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盖着医疗总部专用的蓝白色被子,蹙起的眉心舒展开来,淡淡蔓延开徐徐的柔和笑意,彷佛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令自己安心的存在。

而夹在门外的纸条的文字是--

『Reborn,我们的女儿菲诺伊亚就暂时交给你照顾了,明天我们会再来看菲诺伊亚的。卡萝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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