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相片拍摄地点并不是在台湾,而是在法国巴黎艾菲尔铁塔前,照片中是四个人并排在一起,分别是爷爷奶奶和另外两个她没看过的人,样子看起来似乎是一对夫妻,那位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但是看不出来是男生还是女生。
为什麽这对夫妻会跟爷爷奶奶合照?方巧夏心想,不过隐隐有个答案,但是她骗自己不可能是那样。这样看起来是他们一起去法国旅行,是什麽样的关系会一起去旅行?除了朋友,就是家人。
既然是家人的话,那这对夫妻就是方巧夏的父母,不过她根本没看过这对夫妻,照片上的人很明显不是过去跟她住在一起十几年的父母。
方巧夏没有继续想下去,莫名其妙的她慌了,把相片翻面放回信封袋里,突然想到还有一封信,不过她已经没什麽心情去读了,所以把信也一起放回袋子里,但是并没有收回到抽屉中而是带回房间摆在书桌上,盯着桌上那信封袋几秒,她又拿起来把它夹在旁边的两本讲义中间。
接下来的时间她都陷入失神的状态,尽管拿起期待很久最近终於买下来的书看了几行就看不下去了,所有的心思都聚在那信封袋。
还有那张相片给她的冲击。
不过所有事都还没确定不能先下定论,说不定都是她搞错了,最後她又把信封袋从讲义中间拿出来并且小心翼翼的抽出那封信。
信上的字迹意外的是方巧夏竟然觉得有点熟悉,仔细读了信上的内容後更搞不懂了,搞不懂到底发生了甚麽事,就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fontface="标楷体">亲爱的方先生:对於几天前我们谈的那件事我跟妻子仔细考虑了一番过後,决定答应您提出的报酬,接下来的手续请等我们到达台湾以後再作讨论,也麻烦您先答应期限由我们来决定,我和她会尽心照顾那个孩子的。</font>
接下来的一段内容被晕开已经看不清楚了,信的下方也没有署名,所以这封信的寄件人到底是谁也无从得知。
方巧夏把信放回去然後躺到床上,双眼直直的瞪着天花板,原本想要就这样睡着但是过了半小时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於是起身决定找詹逸杰聊聊,或许这个决定是错的,但是为有找人分担一些才能缓解她现在不安的心情,而她相信詹逸杰可以说是最好的人选之一。
敲了几下门後,很快的就听到詹逸杰的声音。「进来吧。」
方巧夏抓住门把迟疑了一下後轻轻的推开,发现詹逸杰正在把吉他放回吉他袋里。
「怎麽了?」他问。
她仍旧站在门口愣愣的说:「我打扰到你练琴了吗?」
「没甚麽,我本来就只是随便弹一下而已,等等就要去洗澡了。」他拉上吉他袋的拉链说道。
「那个...我想跟你聊聊一些事情。」方巧夏支支吾吾的,手里捏紧刚刚一起带来的信封袋。
詹逸杰瞄了一眼信封袋,露出微笑点了点头,大概猜到不会是什麽轻松的话题。「真的不会打扰到你吗?」走近几步後她依然有些担心,因为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会讲多久。
「不会。有一定程度的重要性对吧?你很少晚上来找我。」
「其实...我没有看过我的亲生父母。」方巧夏有些不安的说。
他愣住,跟预想中的完全不同,他以为是会跟程柏凯有关的事,结果没想到是更重要的事情。「怎麽会?你不是说以前你是跟父母住吗?然後发生...呃...」詹逸杰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方巧夏知道他要说什麽。
「是这样没错,但是...好像搞错了。」她垂下眼捷,声音越来越小,詹逸杰则是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想法。「搞错了?」
「今天我在整理爷爷奶奶的东西的时候找到这个。」她将信封袋放到两人中间的床上示意他打开来。
「是什麽?」他没有拿,只是低头盯着看。
「一张非常久的照片还有信。」
「那张照片跟信让你发现了你刚刚所说的?」
方巧夏点头,詹逸杰也被她不安的心情给感染了,过了良久才把信封袋拿起来,但是没有打开,他走向方巧夏:「你先不要担心这件事,我...」
「这很重要!」她抬起头跟詹逸杰的眼睛对上,眼眶不禁泛红。「你不懂。」
他凝视着方巧夏,将自己大而厚实的掌心覆在她头上,这动作让方巧夏原先激动的情绪静止,同时也不由得感到惊讶。
「即使我不懂,我还是会帮你的,最近你先准备好考试,等到放假之後我们再来查清楚。」詹逸杰温柔浑厚的嗓音绕在她耳畔,一瞬间方巧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至少从自己被丢下後,虽然有爷爷奶奶在,但总不能让他们为自己操心,但是詹逸杰却似乎可以帮上任何忙,给予依靠。
接下来的日子方巧夏都快被考卷给淹死了,回家後不是看书就是把握时间做自己的事,根本没有时间去理其他事情,除了对程柏凯的想念以外。
她想程柏凯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还是很喜欢他,嗯...当一个人对自己的喜欢可以说转移就转移那还继续喜欢这个人的话就叫犯贱。
方巧夏确实是如此,无可否认。
但她很会忍,虽然外表瘦弱好像承受不了任何打击,但是相反。她很坚强,总是在找寻可以更坚强的方法,而那些方法就是打击她的那些事。
想到父母她就非得坚强起来才能去寻找真相,想到爷爷奶奶就非得坚强起来,才能不让在天上的他们不操心,想到程柏凯也是,方巧夏不想让他觉得少了他之後就总是失魂落魄的。
坚强的方法,都是要靠自己撑出来的。
「同学们,可以下课了,记得题目卷要留着。」老师将整叠考卷弄齐後说道。语毕,全班各个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甚至发出欢呼。
「干!终於!」汪家豪举起双手比出胜利的手势,一想到接下来就放暑假了忍不住兴奋的大喊出声,大考结束後理应是解放然後开心得要命,但方悄夏却感觉不到。
「我还是有一点..闷闷的。」
「考完了还闷?你有病喔?」他皱眉瞅了方巧夏一眼。
「不是啦...」
「不然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叹了口气:「就是没有很轻松。」
放学回到家後,方巧夏一打开门就看到令她困惑的景象,「你怎麽了?」客厅桌上摆着几个啤酒空罐,詹逸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狂乱还有更多的忧愁。
「你干嘛啦?」方巧夏走近他发现她手上紧抓着手机,偷偷看了一眼後发现詹逸杰似乎在跟谁聊天。
该不会也跟她一样知道了人五雷轰顶的事之後才变得那麽落寞吧。她心想。忍不住硬是把手机抢过来看,没想到害自己惊讶的脑袋一片空白。
「唐瑀芯?你跟她是....?」
詹逸杰蹙着眉,用非常小的音量说:「她很多天不回我了。」
方巧夏差一点没哈哈大笑,努力用严肃的口吻说:「可能是她没空啊。」
「不对,我知道她是故意不回我的。」
「等等,你跟她之间有什麽关系?她不回你又怎麽样?」
「老实说吧,唐瑀芯以前是我的学生,她跟我学吉他。」詹逸杰又啜了一口酒,这个样子完全不是方巧夏所认识的詹逸杰,她把酒抢走重重的放回桌子上。
他闭上眼睛呢喃:「他跟我学吉他,後来不知道怎麽搞得我竟然喜欢上她,我很奇怪对吧。」
她默默的深吸一口气,早知道她们之间有关系,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怎麽说?」
「喜欢跟自己差距六岁的学生。」
方巧夏摇头,周围的空气感觉都冻结了,这空间沉静到让人不舒服。「接下来呢?」
「在某一次聊天中我不小心说出我喜欢她的这件事,不过让我惊喜的是她说她也喜欢我。
过了不久,真的不久,大概三天吧,唐瑀芯就退课了,我好几次密她问原因同常都是看过了不回,或者是连看都不看,过了很久才零零散散的回我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詹逸杰一口气说了那麽多,方巧夏不确定他是不是喝醉了,但能肯定的是这些都是真的。「後来呢?」
「没有後来了。」他张开眼睛,神色黯然。
「你还喜欢她吗?」
詹逸杰微微一笑,好像听到了什麽笑话一样:「如果我不喜欢了的话就不必跟你说这些了。」语毕,他站起身来要走向阳台,立刻被方巧夏拦住。
「你要去哪?」
「抽菸。」
「不准去。」她从来没有阻止过詹逸杰抽菸,因为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和责任要他戒菸。
「为什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他有没有一点点的重要性,或是只是有义务照顾她的邻居朋友。
「还用问为什麽吗?除了肺气肿、癌症、心血管疾病之外,还加上牙周病,研究显示吸烟者罹患牙周病的机率是非吸烟者的四倍耶。」她生气连脸都胀红了,不管詹逸杰的一脸茫然继续说道:「恶性肿瘤、高血压、糖尿病还有肺部疾病都比正常人罹患率还要高很多,这样你还要抽菸?」
「好,我不抽了,你花多少时间背出来这些东西的啊?」他把菸盒放回口袋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很惊讶有人真的可以把抽菸的危害背出来,不过同时也觉得很温暖。
再怎麽糟,都还是会有人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