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上天的赐予
浮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长时间盯着纸面蚂蚁般的小字让他感到疲惫。起身替自己冲了杯咖啡,袅袅上升的热气中带着香味,浅浅啜了一口,果然还是自己亲手泡的好喝──那只矮矮胖胖的小管家机器人泡出来的永远少了一分活泼的香甜。
一切都如他所预料那般,在他抓住昙花一现的手而顿时涌进自己脑海的那些画面,虽然又乱又杂,但最後一幕异常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是一个落叶纷飞的季节,他看见了自己与另五个小矮人站在一起,身後是六辆不同的车,车头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一道已介为少年和青年的嗓音带着哽咽说:再见,祝你们得到自己的幸福……
这一幕没有任何杂质,浮云顿时心酸,明白过来──若非昙花一现时常回忆,他不会藉由碰触看得如此清楚。
明明那段日子没有什麽值得他一再想起的,为何昙花一现要自虐般不断去记忆它?
因为不想遗忘?
如果不想忘掉,那又是为了什麽?
他瞥了一眼桌上那叠报告,突然想起刹那曾在他自由後对他说过……
「我不喜欢一个人,可又必须常常一个人……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有时我会忽然心慌,四处乱走无法平静,伸出的手想抓住谁却又什麽也没抓住……」
「其实我很怕……我不怕苦、不怕痛,就只怕一个人……」
「你所想要的自由已经找到并得到,可我想要的东西又在哪里呢?有时我在想……也许我穷及一辈子也找不到吧……」
他曾问他所追寻的是什麽,刹那幽幽的眼神却穿过他,望向遥远的天空,用一种怀念的口吻说:
「我只想要有个人陪……」说得寂寞。
他说:「那很简单。」
刹那摇摇头,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不是谁都可以的……」
所以,昙花一现也像刹那这样,不想遗忘是来自於心底的寂寞?
昙花一现曾说过,他只有一个人,这点跟刹那一样……从自己有意识以来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明知只有一个人生活,却要用回忆不断伤害自己,提醒自己很寂寞。
也许,他就是不想要忘记他们而已。
那样的小允实在傻得让人心疼……
他们七个小矮人不是在比谁的力量强,似乎在还能记忆的时间里,总是在比谁身上的伤口比较多、谁挨的刀子更锐利而已……
明明名义上是兄弟,却谁也不曾靠近过他。
那样糟糕的日子,小允却无比珍惜,紧紧握住不放。
无言地叹了一声,他回到位子上,重回报告中的某一页──
能力者研究,七个小矮人能力不尽相同,有高有低,即使拥有同一种能力,也有程度之分,其中以全力能者为最强。允,全能力者,现已成功封锁。今为言能者,七个小矮人之一。光为允的容器,能力转移者。另六个小矮人为轩、云、亚、枫、梁、瑜,分别为控能者、瞻能者、视能者、念能者与预能者。轩与枫为能力相似者,均为控能者,尤以轩力量较为枫之高。
这份资料是他的弟弟好不容易将偷来的书翻拍成图片档案寄给他的,内容比之他从研究所带回来的更详细并更全面。
他数了下名字,果然有八个人,这证明牧梁所言不错!
只是……这个光为什麽是允的「容器」?後头那句话是什麽意思?能力转移?当初所有的实验不是全都失败了吗?如果是,第八个人怎麽可能到现在还存活着?
如果不是,那麽这个光……难道是继承了允原本的能力?!
所以那句「已封锁」和「白雪公主成功获取」意味着允的能力成功转移到光的身上了?!
──也就是说,实验成功了?
他腾地站起。
难怪他的父亲到现在还做着白日梦!
难道端木尧要找第八个人跟这个实验有关?
……等等!端木尧是──
他快速将资料一翻,倏地停在「轩」的介绍上,上面写着:轩,原端木家族首领之子,嫡长子。
「……你认识端木尧?」
「难道你不认识?」
牧梁的那番话提醒他,端木尧不只是过去的轩,他还是现在的一眼瞬间!
难怪一眼瞬间对昙花一现紧追不放……可是,他总觉得有个地方很奇怪……
脑波吸引、细胞转移、能力刺激中证明,「白雪公主」成功获取。
这一句话是不是还有别的涵意?「白雪公主」与「第八个小矮人」之间,又是什麽关系?
他打开电脑,登上只存在於他和某人之间的连线空间。
小矮人:你在吗?帮我做件事。
天使:什麽事?
小矮人:帮我查查穆光这个人,还有,你上次不是提到追昙花一现追到N区就断了?知道对方是谁吗?
天使:普天之下能够挡住我的人很少,应该只有那个人了……
小矮人:谁?
天使:邪恶的代名词……
牧梁让允舒服的靠在沙发上,自己则端着他喜爱的红茶靠在桌前,修长的身子微微拉出一个弧,侧着脸仔细聆听的神情十分具有魅力。
「穆光和我差一岁,他来研究所时是爷爷带来的,听说是专属於我的实验对象。」允慢慢地将他知道的事情道来。
牧梁问:「能力转移的实验吗?」
允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麽,咬着下唇,表情露出犹豫,看了看牧梁耐心倾听的认真表情後,他还是选择全盘托出。
「我原本是全能力者,你知道吗?」
「全能力者?你的意思是你拥有我们的能力?怎麽可能!如果你是的话,怎麽可能现在还……」顿了顿,恍然大悟,「你的能力被成功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了?」
「嗯……」
牧梁紧抿着唇,脑袋急速转动着。
全能力者比一般能力者更强,所能运用的能力更多,但是就因为力量太过强大,身体无法负荷,因此全能力者通常身体虚弱,而且寿命不长。
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只有让能力消失,或是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因为能力难以转移,因此才有许多孩子命丧在研究所里,而他们也被当成材料般任意切割无数次,就为了研究所的实验!
一个能力者孩子被卖到研究所是天价,一个孩子所分享出来的能力更是无价,但从来没有无价的情况出现!研究所最多只能培养出高智商的孩子!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当年惨不忍睹的实验中,的确有一个案例成功了,就是穆光!
「穆光继承了你的能力?」
「应该是……因为後来我的能力几乎丧失,只剩下言能。」
「但你本身为全能力者,就算转移到他身上,他也必定拥有一个以上的能力,为什麽还能活到现在?」
允皱起眉头,「……确定是他吗?」
「有一半的把握,他的目的很不单纯。」
允愣了愣,「就算是他,研究所都已经毁了这麽多年,他又能怎样?」
牧梁嘲讽地道:「允,做梦的人还很多,尤其是还沉浸在过去的美梦中的人……」
「你是说……」
牧梁笑了笑,「允,这几天先住我这儿好不好?」
「……一定要?」
「你说呢?」牧梁扬眉看他,有不容拒绝的大哥样。允抿了抿嘴,相当不情愿地回:「好……」
早知道他应该在家里睡大头觉的!
端木尧现在很火大,火大到他手插口袋靠在墙边,不顾陈年的污垢脏了他的名牌衬衫,冷凝的一双碧眼淡淡扫过眼前的男人们,倏地便刮起一阵无形无踪的寒风。
他们找遍了所有的房子,连暗巷里的小帐篷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允。
一时之间,焦急、空虚、失落充斥他的四肢百骸。要不是相信Evil的能力,不然他真的想冲回去一把扭断对方的脖子。
「怎麽可能找不到?」端木尧低沉美妙的声线降到冰点,视线所及之处阴风阵阵。那个人给他的消息不会有错的。
「端木少爷,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找过。」男人的手指向不远处一栋灰白色的建筑。
那是一栋二层楼的小房子,普普通通并不起眼,但是外头有个奇怪的东西──一盆金属丝做成的花。
端木尧拧着眉,眯眼望着那盆金属花,若有所思。
「少爷,那栋房子有防护网,不能随便靠近。」端木尧的随身保镳刚才远远的研究过,就因为房子被保护得太严密,他们才没有任意靠近。
只要那盆金属做的花不移动一寸的话,那红外线的防护网密的连只蚊子都过不去!
这样周密的保护看来是出自高手之笔,他们也不敢随便乱动。
「一栋普通的房子有防护网?还是在贫民区里?」端木尧喃喃自语,片刻,蓦地直起身子,直直走了过去!
「少爷!」
「端木少爷!」
紧张的保镳们马上冲向前,端木尧却在房子十公尺处停了下来,眯着一双美丽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许久,忽而微微地勾起唇角,眼神才终於绽出些许柔光,「小笨蛋,找到你了!」
他招来一人,吩咐:「通知你家少主,找到允了。不过人似乎不在家,让他不用来了,因为我知道人在哪里……」
冷笑着,端木尧回到车里,开始盘算着等会儿见到那个胆敢瞒他的男人要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Evil,你会情人是吗?
牧梁家很舒适,明亮的空间、一尘不染的地板、井井有条的器具、迎合房间主人的满墙书籍,还有一扇能让人心情豁然开朗的大窗子正开向欣欣向荣的花园,花园里还盖了一间不小的温室,里面摆了许多娇贵脆弱的花草。
不过允最喜欢的还是房间里那张可以让他滚上三圈的大床──又软又大,还带着阳光的香味。
他开心的扑上去後,满足地叹了口气。牧梁见状,笑着摸摸他的头,「你放心住下来,你N区的房子没人敢动的。」
「我知道,谢谢你。」
「你也来过几次,我这里的东西摆的地方都一样,你想要做什麽自己动手,我等会儿有个工作要做,没办法陪你了。」
「嗯,你忙吧。」
「对了,拿去。」牧梁将一张磁卡塞到他手里,「之前的报酬在新帐户里,想买东西就不用手软。」
允点点头。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被吓了一跳,看向牧梁,只见对方苦着一张脸,连忙跑下楼,还一面啧啧地说:「麻烦来了……麻烦来了……」
到底是什麽麻烦他不想去看,只顾着在自己的「新宠」上滚来滚去。
本来外头阳光明媚、微风轻拂、花香飘送,不得不承认身为一名骇客的牧梁还挺有生活情趣的。不过现下楼下的声响越传越大,而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隐隐带着某人的哀号……他不禁疑惑:牧梁惹上谁了?又是谁这麽厉害可以这样整牧梁?放眼天下敢动牧梁一根头发的人五根手指来数都嫌太多……
一面想着,一面滚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急急往他这方向来後,在门口又急急停住,然後一把如大提琴般悦耳低柔的声音带着笑意:「想不到原来滚床是你的习惯啊……」
这声音有点陌生却似乎又在哪听过,他停下,一抬头就怔住了──
站在房门口的是一个翩然俊逸的男人,神态高贵优雅,完美漂亮的脸孔上一双碧色的眼睛正含着浅浅的笑意,一头浅褐色的长发披散肩上随风轻飘,流转着珍珠般淡淡的光泽。牧梁站在他身边居然还矮了些许,衬出对方的俊美风流更胜於他。
他眨眨自己蓝至发黑的眼睛,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是错觉。
牧梁在男人身旁摀住右眼,还故作潇洒地靠在门上,朝他撇了撇嘴。
「什麽?」允不解地问牧梁,现在是在演哪一出?
「小允,不认得我了?」牧梁没有说话,那个好看到让人嫉妒的男人朝他走近。
「……咦?!」
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宁静,允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俊美过头的男人,可弓起的身子却隐隐昭告着若眼前的男人前进一步,他可能会在下一秒像只敏捷的小豹子一样迅速脱逃。
很熟悉於观察人的端木尧心里顿时有种被伤害到的感觉,他就这麽可怕?当年最喜欢跟在他後头迈开脚ㄚ子苦苦追着的孩子,如今一见到他怎不是热泪盈眶的感动於重逢,而是像见了恶鬼般要逃得远远的?
他漂亮的小允,竟然想逃开他?
不过这紧绷的气氛在牧梁离开前一句「小允,放宽心」後,对方终於收了想逃的意图,乖乖站在原地不动。
「小允……记得我吗?」端木尧不敢再前进一步,他明白失去的那些时光已经造就了鸿沟,若要跨越也只能慢慢的,否则只是加大两人之间的距离。
允一开始有些迷惑,但思考了下後,恍悟过来,才怯怯地点个头。
对方在游戏里的样子跟现实虽然有些差异,但仔细观察一下还是能认出来的……他只是没想到本人更加好看。
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就面对面让他很是不知所措,有一种想逃开却舍不得的感觉。
「这麽多年来……你过得好不好?」
很动听的嗓音,舒服又温柔,很能让人陶醉其中。允在想,迷倒在他风采下的人一定多得数不清吧?
这样好的一把声音、这样完美的一个男人,居然用一副有点忧伤的神情问他过得好不好?允觉得心里有些罪恶感,好像让一朵漂亮的花蒙尘了般……
「我找过你,可是离开研究所後我得不到你的消息……」他瞥了眼伪装成熊猫的男人,暗暗咬牙。
允静静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牧梁,乾乾的勾了下嘴角。好与不好,身在哪里,或是遇过了谁,又或有了什麽样的生活,在他们离开之後就已经不会再相互碰触到,谈论那些事都是多余的。自然,他也未曾妄想过了。
七个小矮人里除了他以外,应该都是有本来的家人与生活,既然已经离开了也过了那麽久的时间,他再去寻找谁或是去打扰都不对,因此他也没有那种想让谁找到的念头。
跟牧梁相遇也只是一个偶然,他从来不曾预料到他的生命中还能有其他的朋友或家人。
一个人过着也习惯了……虽然偶尔觉得寂寞得可怕……
「小允……哥哥能被你原谅了吗?」
允知道对方所指的是什麽,其实他也没有怪过他们,所以没有原不原谅这种事。他知道他的遭遇是命运的捉弄,根本不关其他人的事,因此他没有恨没有怨,最後他是笑着离开那个牢笼,这不是很好吗?
怨恨并不能使自己过得更好,他一向很认命的。
「……我没有怪过你。」轻轻地开口,把彼此的距离拉近一些。
但这句话并没有让端木尧得到救赎,他背负了很多年的愧疚并不会因此而消失殆尽,因为他的小允还是没有向他走近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彷佛像那些年,他背对着离开的步伐,没有缩短过。
「你不怪我,是因为在你的心里已经没我这个哥哥了吗?」忍不住的,他不禁这麽想,瞬间,心像被谁用力捏住了般……闷闷痛着……
允睁大了眼,「你怎麽这麽想?」
「不然呢?还是你觉得我不配?」
「不是的!」允着急了,「我知道哥哥有苦衷的!那时的大家都被当成实验品,谁能比谁多痛一点?我可以明白那时哥哥的处境的!」
「……但从我进来到现在,你跟我拉开的距离却一直没有变短……这又是为什麽?」
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的哥哥怎麽会明白自己的矛盾?那麽完美的人,他还能继续追着他跑叫着他哥哥吗?他们都离开研究所了,也都长大了,也许各自有各自的家人,他再这样叫着人家哥哥好像也有点困窘的……
毕竟他们又不是亲兄弟,过了那麽多年能不忘记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端木尧望着那闪着如海洋般颜色的发顶,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你看我。」他也不急躁,却做了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举动──解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将上衣脱下,撩起自己的长发,转过身背向允。
在允猛地抬头惊愕不已的视线中,他淡淡地聊起当年的事。
「你看我身上这些痕迹,即使过了这麽多年也没有褪掉……我很恨,其他人一定也一样。你身上的伤我没看过,但一定更多,为什麽你能不恨……那种被人像畜牲一样切割开来又重组回去的感觉……你能不恨?」
他的背线条优美,微微奋起的肌肉蕴含着力量,可那本该光滑无瑕的肌肤却出现一道道深浅交错的伤疤!粗细的疤痕交织成一张蜘蛛织的网,有的痕迹颜色很深,看得出当时受创的严重;有的在末端还硬生生连出好几道不同形状的疤痕,可见当时运用在他身上的利器不是只有一种;还有一条横跨右肩至左腰的,以这条大型的伤疤为中心,居然有几条像细丝一样蔓延到後脑勺!
谁能想到表面光鲜亮丽的端木家现任首领端木尧居然满身伤疤!
允抿了抿嘴,「就算我恨,那也不是你们。」那些伤怵目惊心,淡色的疤刺痛他的眼,他忍不住别过视线,不忍再看。
「不是我们……可是却已经没有人可以让你去恨了……」
「……那不重要,恨一个人要花太多力气,爷爷他也不愿意我那样做的。」
「是吗……」端木尧转过身来,「你这样坦然就说明……哥哥也不重要了是不是?可是我却一天忘不了这些伤、忘不了小时候的你苦苦追着……」不是不配,只是不再重要,如同一片云飘过一片天那样淡了去……
「我知道有些时候话说得再多再好也无法补偿……但我还是想说……」
「对不起……我从来不曾回应过你的呼唤……」
「对不起……就算在离开研究所的那一秒,我还是没能回头看你一眼……」
「对不起……在後来的日子里,除了想念你以外,似乎也什麽都做不了……」
「对不起……」
「哥哥。」允道,「别这样虐待自己好不好?」
他知道有那样的过去对谁来说都是一种伤害,这样将自己最隐密的伤口血淋淋的掀开来给别人看,是一种自虐的行为。
况且,在游戏中身为一眼瞬间的他曾对他说过,他不是个好人。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让他知道,他的哥哥并不是全然不在乎他的。
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会难过了这麽多年。而当年的他们不过是胆小了一点而已,其实这不算什麽罪过的……
端木尧苦笑了下,本想说这不是虐待自己,只是有种想把自己心里的难受都说给他听的冲动,却不料一只纤长的手捡起地上的衬衫替自己披上,他愣了一愣,在还未反应过来时,允已然站在他的身旁──
「这些疤痕总有一天可以消去的,就像你终於靠着自己的力量幸福了不是吗?」从像白老鼠般任何宰割的孩子蜕变成今日风光的第一家族端木家首领,什麽事情都可以被改变,悲伤也会成为幸福的。
端木尧反手抓住允的手,紧紧的,再也不愿放开。
「小允……我们的力量是上天的赐予,但我的幸福必须由你来给……」
只有补足了当年的亏欠,他才能觉得幸福一些。
允闭了闭眼,端木尧凹凸不平的背在他眼前清晰的浮现,不晓得为什麽,随着对方的这句话,他多年不曾流过的泪,静静淌了下来……
空落落的掌心,终於被另一双手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