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以容纳下多少人啊?!」娘早我一步发出了疑问。
大门两根巨大的梁柱耸立,已有一排人员候着了。旅店老板贵气逼人,她耳垂上的翡翠耳环,大概跟我眼珠一样大。她鞠了一个躬:「欢迎贵客光临,本店不大,但也能容下两百人。」
「啊…」娘打了个大哈欠,伸伸懒腰,对我摆了摆手:「那就这样罗!有事别叫我,我们今天就要游百都城了。复试好好加油掰掰。」
虽然很了解娘的个性,但到了要离别还是有点感伤,百仕在宫中的训练(或说是相互厮杀)为期五个月。从踏入宫中的一刻起,我便不能再依赖家人了。
爹的大手轻拍了我的头,娘紧紧拥抱住我,总算是讲了感性的话:「你可以的,我们的女儿从小就独立又坚强。去吧!打垮百仕们,成为皇帝,衣锦还乡!」这一刻我没有再吐槽:变成皇帝就得住在宫里啦!而是紧紧地,用我毕生最大的力气去回抱他们。
爹开口了:「哭什麽?等下还可以在夜市碰面。」……对喔。
我问官员:「请问何时进宫呢?」
「是这样的,陛下不喜欢百仕三三两两入宫,有些家耽搁了,最快明早,晚的话恐怕会拖至申时(下午三时到五时)烦请官人耐心等候。」
...叫官人啊。回我话的是一红衣官,遥穹官员品秩高低依颜色来分,由高而低分别是:白、红、黄、青、黑。
看来要住在这里一天多了,我暗自叹一口气。伙食费不用担心,皆由官员打理,令人担心的是,今天就得和这群各自心怀鬼胎的家伙面对面打交道了。
到了该吃晚餐的时间,一楼大厅喧腾了起来──是百仕和他们的家属。就算不看他腰上有没有玉佩,要辨认也非常简单:趾高气扬和前呼後拥者即是。
下楼梯去着名的京大夜市逛逛。这里真的跟奉林县很不同呢!就连大街上来往的人,都有官人的样子,驶过的鲜车骏马虽然没有皇宫的豪华,但绝对不是普通人,明明身在同一个国家,这些天一晃就好像来到了一个新世界了,但我没有孤单惶恐之感,取而代之的是热血沸腾。
步出客栈外,夜色低垂,今天是越夜越热闹了,百都永不歇息。我在京大夜市的前几个摊子逗留了很久,各式各样的耳环、玉佩、金簪、银簪,你想得到的,你想不到的样式应有尽有。
首都东西特别贵,我看得胆战心惊,实在买不下手,倒是娘看上了什麽就嚷着一定要买,还说我现在是百仕了,做不成皇帝还是一样大富大贵?到时候不愁银子拿!摊贩很机伶,听到我是百仕,态度异常客气,说打个折给未来大官人,沾沾喜气,生意更兴隆。娘就像抢劫般的半买半送了许多战利品。
晨曦透过窗棂,照射,我微微睁开眼睛。因为习武的关系,我总是习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今天睡得算晚。简单吃了客栈提供的餐点,早上我通常没太大的胃口,点的东西跟在家里吃的差不多,不外乎就是烧饼,豆浆。之後回房去看看书,简单的打打拳,倒立。因为住在客栈的关系,我动作不敢太大,我猜想这次的考试除了往年一定会考的奏章批改以外,骑马、射箭这类的实际演练会加重,身手不练不行,加上我一定处劣势,军人中通过笔试的允许暂时退役(进京复试为期五个月),到时,我就得和这些人竞争。
「九十四、九十五…还差五人。」我听到红衣官数到。呦,真是怪事,我竖起耳朵听。今年没有同分者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二十个同分者,当然不可能都当第一百名,他们会比我们更早到达皇宫住下,统一考一次更难的笔试,取最高分者,其余人打包回家,据龙客栈也不会凑满一百人了。是今年的考试题目太难了吗?不管,继续吃我的烧饼。
红衣官笑道:「看来今天中午就可以觐见陛下了。」
在百仕陆陆续续下楼後,红衣官宣布:「诸位客倌可以准备收拾行李,预计今天启程。这比想像中的还快,红衣官会这麽急着要我们收拾行李,是因为大多数人颇有举家搬来的气势,特别是那几位首都的中试者,行李堆的跟山一样高,刚进来时就让帮忙搬运的小二忙了好一阵子。
我带的行李算少的,除了一个小木盒装文房四宝外,还有六件供换洗的衣物,不外乎凉爽的半袖外衣罩衫,半袖常及手肘,有点像套头背心,粉色的,里面可以再搭薄的长袖衣服。为了行动方便,短衫我没带两边开襟交叉款式的,这种领口较低,动作大一点很容易曝光,我是说,虽然没什麽胸但也不能让人家看吧!
冬天用的两件,皆右衽交领式,一件艳红,我最喜欢的颜色,另一件水蓝,里头都铺棉。因为百都气候温暖,冬衣也不用太厚重,非常方便,但为了不时之需,我还是多带了一件厚的暗红色广袖披衣,长及地,可以御寒。
正在翻找的时候,一个紫色锦囊坠地,名牌令也随之掉了出来。天啊!我太不小心了,这可是要用一辈子的。这里介绍一下:名牌令有点像身分证,刻上名字,出生日期,因为上头的特殊木纹太过奇异,无法假造。那树木种植在皇宫,户口机关专司管理,闲杂人等勿入,每年砍罚量也有管制,外流比登天还难。
一般出入县规定要缴纳检查,百仕进城规定更为严苛:我、父母的名牌令皆携带在身,三者缺一不可。因为今年徵招的百仕在15至21岁之间,每届稍有变动,但都不会离这个范围太远,理想的新王登基在三十岁,也就是说今年四十三岁的陛下预计至少再干九年,甚至再十五年也很乐意。有智慧的王都知道,到自己日薄西山的时候举行考试是很危险的,虽然每个王都希望自己长命百岁,但若意外地蒙主宠召,帝国无疑乱成一团,这种事在过去不是没发生过。
为了确保考试公平性,没有人谎报年龄(太大或太小都不行),才出此下策,可以说百仕制度是帝国的根本,而名牌令是确保正确运作的手段。违反法律的下场很残忍,有人以身试法,年龄长了三岁为了报考百仕,请工匠用一般木头烧灼出花纹,将自己年龄窜改,初试的时候他通过了,在进京时被官府查出异样,包括他,所有家人及亲属全部处死,不胜唏嘘。
说了这麽多名牌令有多重要,但在乡间自然是用不太着的,为什麽?虽然全民疯造皇运动,但百仕中试机率比被雷打到还低,遥穹以农立国,谁有闲钱和闲情逸致出县旅游呢?大家只把名牌令藏在家中隐密处,别被有心人士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