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慈,纪承暐那个笨蛋怎麽了?」一下课,悦庭就跑过来问我。
承暐坐在悦庭的前面,悦庭说承暐上课无精打采的,本来上课回答率很高的他居然一点动力都没有,今天很反常。
「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他好了。」
我皱眉,走去承暐的位置旁,果然看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头趴在桌上,一点也不像平时活泼开朗的承暐。
「承暐,你怎麽了?」推推他的手肘,我问。
「于慈,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你别担心我。」有点像哭嗓的声音幽幽传来,承暐伸出一只手推开我。
抿抿唇,我也不想再吵承暐。
「不舒服吗?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抛下最後一次关心的眼神,我走离开他的位置,跟悦庭报告他的状况。
「真的很奇怪。」她摸着思索,忽然一个弹指:「啊!还是于慈你做了什麽事?这笨蛋就在乎你呀,还是纪承暐跟你告白,你拒绝他了?」
我对承暐……做了什麽伤人的事吗?
思绪像潮水向我滚来,努力甩甩头,我才想起早上为了找以希让他自己走的事。这就是害原本乐观的承暐这麽颓废的原因吗?承暐是因为我,才这麽难过的吗?
为什麽我能那麽差劲?我怎麽能那麽过分?我怎麽能为了自己的爱情抛下爱我的他?
也许承暐的爱,没有我想像的那麽浅。
如果时光可以倒退,我不会如此不顾他的感受,就如同我不希望尤以希抛弃我一样……
一早陪我走到学校的是承暐,说要保护我的人是承暐,对我衷心不变的是承暐,对我好的人是承暐,都是承暐……
对不起,对不起。
「欸,周于慈,纪承暐他没事了。」下午,李光贤走到我的座位前对我说。
承暐他……没事了吗?
他怎麽会知道?
「喂,不要那样看我。」他轻哼,把头转向另一边,「我跟承暐那小子,变成朋友了。只是那笨蛋的心房太容易卸下了,一下子就把我当垃圾桶。」
「承暐,是因为我,才这麽难过的吗?」垂下眼眸,我无视他的解释,劈头就问。
「你想听实话吗?」他似乎没有为此感到生气,反而放轻语气问。
「……想。」我平静地看着他,而他也注视着我。
「是,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忽略,他很痛,这里很痛。」指指胸口,他说道,好像就像在讲自己的事那样平凡。
我握紧双手,想再去关心承暐。
才踏出一步,我的手肘就被捉住,「别去假惺惺的关心他了,你只是在伤害他。」
李光贤一针见血的说,他望向仍无精打采的承暐,「你不想被遗弃,就该这样遗弃人吗?」
咬紧下唇,我不这麽觉得。
「难道爱一个人,是自己能控制的吗?」我低下头,却只是为了让愧疚心少一点。「想无条件的对一个人付出,其实很幸福的啊。你懂吗?你有很深很深的爱过一个人吗?你有见不到她就很痛的那个人吗?也许承暐有,但很抱歉,我也有。我不想伤害承暐,可是我也想守护我的爱情,本来……这就不公平。」
第一次说出这麽多个字,我压抑心中的冲动,哑声说。
眼泪好像快夺出眼眶,下意识,我就这麽跑出了教室。
「如果可以,我怎麽会不希望我有。」
再一次的,我没听到那另一人勾起苦涩的唇角这样说。
我跑着,跑到了学校操场的後山坡。
坐在草皮上,我收了微风带给我的清爽,也让它带走我的烦恼不开心。
上课钟响,我却不想带着悲伤的心情回去。翘课了,生平第一次。
真不知道回家後爷爷会怎麽责骂我。但是能在这里享受风吹,我也甘愿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直至停在我身後。
啊,是听到广播我没上课来的吧。
「于慈。」
我笑了,却忧伤。
「承暐。」我叫他的语量像羽毛,轻到快被风一起吹走。
他这个笨蛋,这个超级大笨蛋!为什麽要跟着我跑出来?
而我最想问的却是……
为什麽不是尤以希来找我?为什麽是他……
我最不敢,最害怕面对的他。
「于慈,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他跟着我一起坐下,「就算你选择的不是我,我也不会惊讶。这麽喜欢你,这样守护你,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很幸福,所以,就让我继续待在你身边,好不好?」
转过头,我面向他,颔了颔首。
「承暐,对不起。」我还是不自觉地向他道歉。
即使他可以待在我身边,却要忍受我和其他男人的亲密动作,就算承暐说没关系,我都觉得很残忍。
*****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垂丧着身子会到家。
一进门就是一阵尖酸耳语。
「周于慈,你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
我还没关好门,我就听见他这样说。
「对不起,爷爷。」
「对不起有用吗?」爷爷倏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你居然翘课?是翘去逍遥是不是?你的课业呢?不顾了?这样翘课这一笔不良纪录又要记录起来,看你的未来怎麽办……」爷爷提高嗓门不断地骂,骂到我泪流满面,骂到我心坎流血。
「爷爷!」
一个声音阻止了他对我的严厉责骂。
「辰彦?你回来啦!快过来,我叫刘嫂给你准备些吃的!」爷爷完全忘了我的存在,只对忽然回来的大哥频频关心。
心,好像针扎那般疼。
为什麽就不愿意对我再好一点呢?
大哥向我使了个眼色,叫我赶快走。
但是回到房间,冷清的感觉甚至让我觉得寂寞。
「叩叩!」
「大哥?」向外探了探头,知道是大哥,我叹了口气,会心一笑。
「于慈,我今天有听到你被广播。」大哥神色忧心,「是怎麽了吗?」
看见大哥的慌张,他的担心让我安心。
「没什麽,我很好。只是心情不好想出去透透风,不想被读书禁锢。」
摇摇头,我说,也相信大哥了解。
大哥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嗯,你没事就好。以後有什麽事,都可以来我们班找我,没关系的。大哥我……很乐意听于慈你的心事喔。」
最後一句似乎说得极为心酸,大哥的眼神像潭稠稠的湖水,看不清。
「好。」
如果人可以不要难过就好了。
心碎了,是不是就没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