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些年,陪著思念的歌。 — 8. 離開,習慣,Aerosmith。

我不想闭上眼睛,我不想睡着;

因为我会想念你,宝贝,而我不想错过任何事情……

-《IDon\'tWantToMissAThing》,Aerosmith

***

送智文上飞机去英国的那天,天气很热;也许是新的一年刚开始的缘故。

智文要离开的决定,让大家都陷入沮丧中,尤其是虾头还有Jean;虾头从一开始就说好要跟定智文这团长一辈子,Jean则如小明说的那样,非常依赖智文。

「就这样离开,AIRSOLID你不管了吗?」虾头被我拉着找到智文後,劈头就问。

「理想终有不同的一天,人各有志。」智文只是很平静地回答,眼神却很复杂。

「那AIRSOLID要怎麽办?」虾头颓然地低头。

「我已经找到另一个贝斯手顶替我的位子;接下来,AIRSOLID就靠你了。」智文把手放在虾头肩上,对虾头点了点头。

虾头抬头望着智文,沉默了三秒,才终於开口:「AIRSOLID的团长永远是你……」

智文当时候没有再说什麽,只是轻轻地笑了;正如上飞机的这天,依然轻盈的微笑。

「你这家伙,去了英国别只顾着泡洋妞,要真的读书才好啊你!」说着,小明把智文的行李交还给智文;智文的行李很轻便,只有一个褐色的行李袋。

阿福只是一脸酷酷地和智文握手,说:「要保重。」

我也和智文握手道别:「祝你一路顺风。」

一直低头不去看智文的虾头,这时忽然走上前,拍拍智文的肩头,说:「你这聪明人,不用我说,也会照顾好自己吧。」

智文还是笑着。

「我……我会想念你的。」虾头说着,又低下头。

智文反过来拍拍虾头的肩,轻轻地说:「要照顾好自己啊。」

虾头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一直不说话不理睬智文的Jean却忽然跑上前,叫住要搭上飞机的智文。

「我……」Jean站定在平静的智文面前,喘着气。

她抬头望着智文,开口说:「我不会原谅你离开,永远不会。」

智文只是轻轻回答:「我知道。」

张开双手,Jean抱住了智文,智文则伸手拍拍她的头。

松开手的时候,Jean把一张Aerosmith的RockinTheJoint专辑塞到智文手中,不再说什麽,转身就走。

真正离开机场的时候,在一阵沉默中,虾头只开口说了一句:「我真讨厌那任性的家伙!」

飞机划过无云的晴朗天空,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的轨迹。穿过计程车车窗的耀眼阳光,想抬头寻找飞机时眼里闪过的刺痛红光,虾头手上把玩着的硬币反射出的亮光,空气里漂浮的灰尘。

小明後来告诉我说,智文最喜欢的歌手是Aerosmith,《IDon\'tWanttoMissAThing》是他最爱听的。

***

为了弥补上回没能和阿良好好吃午饭,我又约了他出来吃晚餐。

「智文前天上飞机去英国了。」我说。

阿良点点头,没说什麽。

沉默了一阵,阿良开口说:「我想AIRSOLID会很想念他吧。」

「嗯。」我说。

「要是你离开的话,我也一定会很想念你。」阿良说。

我抬头看着他,他只是傻笑着,说:「你离开了,就少一个寂寞的人,和我谈寂寞的事情了。」

「寂寞的人,俯拾皆是。」我也跟着笑了。

「如果你,或者我,或者我们两个人,都不是寂寞的人,那麽现在的我们会是怎样呢?我常怀疑啊。」阿良说。

「我也无法想像;也许不会有交集,也不一定。」

「你这麽觉得?」

「也许吧。」我说。

晚餐吃完以後,阿良送我回大学宿舍,临下车,他忽然叫住我。

「嗯?」我望着他。

「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总也会带走些什麽;这也是我们会想念的什麽吧。」他说。

「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很想念你,因为你会带走我的寂寞。」他继续说。

我只是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麽。

「晚了,早些休息,再见。」阿良说着,又憨笑起来。

「嗯。」我点头,打开车门,爬上宿舍的楼梯。

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关於寂寞的由来。

「并不是因为没有想爱的人,而让人感到了寂寞;而是因为有了想爱的人,才会有寂寞的感觉。」

我确实还记得。

***

阿良说的关於人离开时也会带走什麽的道理,竟和茶包的意见大同小异。但是,茶包说的,比阿良说的还要玄。

「人离开的时候,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茶包说。

「就好像人死了,也会留下灵魂一样。」她说。

我望着她,说:「好像是这样吧。」

「这可是着名的罗卡定律啊。『凡两个物体接触,会产生转移现像,即会带走一些东西,亦会留下一些东西』;人与人的接触又有何不同。」茶包说。

「罗卡定律?」

「罗卡是法证之父。」

「你怎麽知道的?」我问她。

茶包只是耸耸肩说:「社长大毛说的。」

「一个人离开了,带走的,和留下的,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吗?」我说。

茶包不置可否。

回忆里的寂寞,寂寞里的回忆;带走的,和留下的。

那天我买下了Aerosmith《RockinTheJoint》专辑。

***

虾头後来有一天提起智文离开的事情,对我说:「我想我永远无法习惯离别。」

「即使是第几次都一样,超蠢的。」他说,拍拍自己的脑袋。

「我总觉得智文会回来。」他苦笑。

「也许会。」我说。

「阿丹不知道什麽时候才会回来。」顿了一下,他又说。

「嗯。」

那天晚上我听着Aerosmith的专辑,并且如智文一样,迷上了《IDon\'tWanttoMissAThing》那如史诗般壮烈的爱情。

我想,我也永远无法习惯,当一个人离开,并且带走什麽,留下什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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