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中除了轩辕帝及风后、力牧等大臣,还多了两名面生的女子,一人端庄华贵,另一人清丽脱俗,见到应龙出现,前者仍垂眸沉思,後者的视线却时不时飘向他,墨玉似的美目满是掩不住的钦慕羞怯。
应龙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忽然觉得那目光有些熟悉,直到入座後他才想到後者是谁,那是轩辕帝的女儿──女魃,小名献。
他和女魃有几面之缘,只是女魃先前一直以半覆面纱的模样示人,他一时之间倒没联想到是同一个人。
相较之下,应龙对另一位身着九色彩翠衣的华贵女子关注得多,不为别的,光他从对方身上感应到的独特灵力便能得知眼前的人来自上界。
应龙思忖着,暗自猜测难道是轩辕帝之前上泰山求来的救兵?他的思绪几经转折,恰巧黄帝谈及这件事,这才凝神细听
「…幸得九天玄女大人传授三宫五意、太乙遁甲、六壬步斗之术,使战火止息之期指日可待,百姓也将可恢复安宁生活。」轩辕帝一派淳厚之相,恭敬地朝坐在上位的华贵女子拱手致意。
九天玄女含蓄颔首,「吾遵西王母娘娘之命下凡相助,不必多礼。」
「应该的。」轩辕帝连忙又是一拱手,满脸笑意,之後才接着以亲昵口气介绍另一位:「这是小女,来过军营几次,几位将士应该对她也不陌生了。她总吵着要来战场历练一番,孤头疼得很,念她的能力正好能与应龙配合共同克制敌军的风伯雨师,这才点头答应。只是女魃修为初成,尚不成熟,还请各位多加包涵了。」
女魃起身朝众人微微一福,笑吟吟道:「小女子见过各位大人。」
虽说是向众人行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女魃的目光直溜溜地望着某人,某人却是连头都没抬,哪怕是被指名道姓了,也是无动於衷。
对应龙而言,与其说是配合克敌,反倒像是在派人监督他,他光明正大的混水摸鱼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看来轩辕帝打算在近期结束这场连打十多年的战争了。
打仗劳民伤财,打了这麽多年确实也该停战了,就算不停,军力和财力也已支援不上。
见应龙吭都没吭一声,轩辕帝意味深厚地瞥了女儿一眼,女魃没留意,但脸色已经有几分难看。
轩辕帝清清喉咙,才接着道:「孤已派遣禺号前去流波山及雷泽取制鼓材料,待战鼓制成,再加上行兵布阵与诸位的力量,相信下次再战必能将敌军彻底击溃!」
听见流波山三个字,应龙顿了下,终於开口:「到流波山取什麽材料?」
旁人纷纷侧目,应龙这是难得开金口啊,就是不知为何对流波山特别感兴趣?
应龙却想,经过流波山时顺便取个材料什麽的对他不过举手之劳,怎麽不让他去?
孰不知,平时谁敢这样使唤应龙?何况如果不是流波山,而是雷泽的话,他压根不会这麽积极地想找理由去。
轩辕帝也不隐瞒,当即回道:「玄女大人指示,以夔龙之皮和雷兽腿骨制成战鼓,可声震五百里,威慑天下!」
夔龙…之皮?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应龙下意识握紧椅把,想起空无一人的流波山,心慌的情绪如石子落入湖中随激起的涟漪无限扩大,虽浅却广,他冷不防起身,只说了句:「若要震慑敌军,大有其他方法,何必特意去用两条无辜性命换一面鼓?」
语落,应龙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在飞往流波山的路途中,应龙冷静下来後想了想,轩辕帝何必在他面前直言说要剥另一条龙的皮?想来也是有藉机隔山打牛的意图,他刚才不该那麽沉不住气。
只是现在後悔也来不及了,应龙暗自叹了口气,一飞落於久违的翠绿草坡,便四处寻起人来。可惜他没任何一样属於对方的东西,否则用寻踪术就能省下不少功夫。
正当应龙在山顶发现一处有着些微生活痕迹的偌大石室,站在那一片飘渺云海前若有所思时,山脚的方向突炸起轰然雷响,他一回神便化龙飞去。
「我倒真不晓得,什麽时候我的皮也如此值钱,能劳烦海神大人亲自前来了?」夔傲然而立,噙着轻讽冷笑,足尖前,一个被雷砸出的焦黑巨坑甚至仍冒着缕缕热烟。
焦坑的另一头,一名珥两黄蛇、践两青蛇的男人浮於半空,一双鹰目肆意上下打量着眼前俊美的雪发男子,只觉对方不凡实力与冷傲姿态直让人想压在身下凌虐到哭不出,若再烙上几道红艳鞭痕那肯定更加美不可方物……
他思绪一转,嗜血一笑:「你若不愿被剥皮拆骨,屍身成为我美丽的收藏品,跟了我,我倒也不是不能回去替你说说情…」他禺号乃轩辕帝之子,居东海,素来有海神之称,说话的份量自然不小。
闻言,夔嘴角的嘲讽却越发深沉刻骨,只见他眸底一片冰冷,转眼间就开始酝酿更大的雷电,流波山上空乌云笼罩、滚滚雷声不绝於耳。
禺号不敢大意,运起全身灵力,却不打算硬扛下这一击,反而算计着等对方精疲力尽之际再一举捉下。
情况一触即发,一抹灰蓝身影却带着飒然劲风而至,待风止,方化形的冷峻男人与在场的另外两人鼎足而立,巅峰强者的威压浑然天成。
夔见到应龙出现,却彷佛被触了逆鳞,原先的冷傲嘲讽不复存在,惊怒尽显面上:「你跟他来杀我?」
应龙效忠於黄帝这事夔是知晓的,禺号都奉命来剥他的皮制战鼓了,应龙在此时出现总不会是来找他喝茶的!
面对夔的质问,应龙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走向禺号,道:「命令撤除,你可以走了。」
禺号警惕地盯着实力远比他还强、在军中又属於特异存在的应龙:「何时撤除的?又为何撤除?」
「现在。因为我会达成轩辕帝想威慑天下的愿望。」自始至终应龙的眼神都未曾动摇过,「这答案满意了吗?」
禺号一脸狐疑,显然不认为应龙真有如此誓死效忠的决心,他看看眼前的男人、又看看不远处的夔,似乎明白了什麽,嗤笑道:「我倒等着看你怎麽达成。」
禺号走後,应龙这才走到夔身旁,低声提醒一句:「雷能撤了吧?」
夔骤然回神,有些无措地将力量撤掉,天空旋即一片晴朗湛蓝──他的思绪仍沉溺在方才急转直下的情景之中。
本来他一回来流波山就遇袭,还以为又是遇到迷阵,恼怒了会又想不对,应族人在自家门口设迷阵还说得过去,跑来他流波山设有什麽意义?这才认真对应。
可一听见对方是来剥他的皮制鼓的,夔反而更怒得不行,直到应龙来了,这场纷争才总算止歇。
夔一时也捉摸不清应龙究竟是来帮他的,抑或真是为了亲自完成轩辕帝的愿望,正猜想着应龙主动帮他的机率有多少,就听见面前传来那人的声音:「你不跟他?」
跟谁?夔愣了下才联想到禺号说的那句话,顿时火由心起:「跟他?我只会杀他!」
应龙点点头,看不出喜怒,又接着问:「那你跟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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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女魃:为何你半点都不看我?(拧手帕)
应龙默默看向夔。
女魃:我哪里比不上那个男的、不,还不是男的,是公的!(怒摔)
应龙:不知廉耻的程度。
女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