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我刚踏入教室门口,熟悉的呼喊声窜入耳际:「婉岑,早安!」
我愣住,看着蔡沛涵摆出熟悉的笑容朝我走来,再看向纪彤梅,发现她的眼眸里闪烁厌恶的光芒。
彷佛知道我内心的疑惑,蔡沛涵先小声的在我耳边开口:「我和纪彤梅画清界线了。」
我再怔住,看着她满覆疑惑。
为什麽她要这麽做?
「我终於知道谁才是我真正的朋友。」蔡沛涵拉住我的手,笑眯眯的说。
我的眼神瞬间软弱下来,却又立即掩去,一如往常般淡淡的问:「你不是问过我有没有把你当朋友吗?既然知道答案了,为什麽还是选择和我当朋友?」
「即使婉岑现在还是讨厌我,但我仍要死死的跟在你旁边,就算你嫌我烦,我也不会离开了!」她满是肉感的双颊上,眼眸闪着屹立不摇的决心。
我不可察觉的勾起嘴角,却还是一脸淡然:「随便你吧。」
蔡沛涵先是愣住,然後高兴的露出一排牙齿,开心的像个孩子般,又开始她的长篇大论:「婉岑,我跟你说喔,我决定开始减肥了,首先就从饮食开始......」
就像之前一样,像爆竹一样霹哩啪啦的声响在我耳畔穿梭,可是奇怪的是,竟不像之前那般让我反感,反倒是有种好有不曾有过的熟悉,静静流泄在心中。
我坐在位置上,不是像以前一样拿起参考书,低头漠视眼前的蔡沛涵,而是用一只手托着下巴,一脸淡然的聆听她说的每一个字。
其实有一个朋友的感觉,也不差。
早修刚结束,纪彤梅立刻走到我的座位旁,眼神含着愤怒:「礼拜六你搞砸了。」
我瞥了她一眼:「我没有搞砸,我只是依照你要的去做而已。」
「可是顾宇廷对芷蕾......」她愤愤的还想继续抱怨。
「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我冷冷打断她的话,「既然顾宇廷不喜欢她,谁也强求不来。」
纪彤梅懊恼的紧握双手,抿起唇不再多话。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也跟着沉默。
「你知道今天有社团发表会吧?」她美丽的丹凤眼中再度恢复自信的光彩,「我已经打听到徐燕萱在国乐社,她这次也要上台演出。」
我的眼眸瞬间散发出寒意,手指也用力收紧。
「我相信你知道要怎麽不让她上台演出。」纪彤梅用手撑在我的桌面上,慢慢靠近我,以低沉诡异的嗓音在我耳畔说,「顺带一提,听说她是弹琵琶的,只要一把剪刀,就可以解决一切,对吧?」
我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冷冷的瞪向她,但纪彤梅只是淡淡勾起一笑,迈开自信的步伐离开。
指甲深深嵌入我的掌心,微麻的的刺痛感残酷的提醒着我,必须再犯下一次代价沉重的滔天大错。
我刚开学时随便加入的阅读社并没有要上台演出,所以被委托过去帮忙整理舞台。
我和社员们在後台忙进忙出,後台的准备人员有话剧社、国乐社、吉他社、合唱社等等,所有人紧张万分地准备各种事宜。
令我意外的是,我在吉他社的表演名单上看见韩海旭的名字。
难道他退出篮球社後,加入吉他社了吗?
礼堂陆陆续续涌进班级,教官忙着指挥秩序,後台混乱成一片。
「第一个表演的合唱社,请快点准备......」
「第二个表演的是哪一个社?请赶快报到!」
「合唱社的同学请排列好上台顺序......」
我手里搬着厚重的箱子,里面装的是话剧社表演时要用到的道具,很重,我有些吃力的抬着它。
忽然,一只结骨分明的手从我手中拿走箱子,我错愕的抬头一看,竟然是韩海旭,他也在後台准备。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把箱子拿去给话剧社的成员。
我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经过昨天那晚之後,我和他的关系再一次僵化。
我垂下头,伸手摸进裙子的口袋里,紧握里面的美工刀,顿时觉得口袋的重量比刚才那个箱子,还要沉重上几分。
合唱社第一个上台表演,後台的人也少了许多,大家都走出去看表演,只剩下第二个上台的话剧社仍在里头忙进忙出,也没有什麽人注意到我。
我走进另一间休息室,那是第三个上台表演的国乐社休息的地方,我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从细缝往里面一看,里面的灯光映在我的眼底,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我转过头东张西望,确认没有人在附近後,轻巧地走进去,安静无声的关上门。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乐器静静的摆放在里面,有古筝、琵琶、二胡、七弦琴和扬琴等我很少见的国乐乐器,但唯一吸引我目光的,是只有少数几支的琵琶。
我走上前,摸索着口袋里的美工刀,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稀薄,让我难以呼吸。
乐器上贴着每个人的姓名贴,我找到其中一支琵琶上,贴着『徐燕萱』的名字。
我凝视那张姓名贴,感觉上面的字刺痛我的双眼,手指也开始发冷、颤抖。
我拿出口袋里的美工刀,『喀啦、喀啦』的将刀片推出,那声音尖锐的刺在我的耳膜上,重重敲在我的心头。
最後,我将那琵琶上的琴弦握在一起,另一只手提起美工刀,朝琴弦用力割下去──
「啊,我的琵琶!」休息室里传出徐燕萱的惊呼声,其他社员也慌张的走进里头。
我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刚表演完的话剧社的道具,假装不知情。
「怎麽会这样?」其他社员也跟着面面相对,担忧的问,「怎麽办,就要上台了。」
国乐社的社长摸起下巴思量该怎麽办,最後只见她抬起脸庞,看向徐燕萱:「这次表演你就别上台了,反正琵琶虽然少了一只,气势会有些弱掉,但并不会影响整首曲子。」
「其他人也别再发呆了,赶紧上台。」国乐社的副社长搬动古筝,对其他社员喊话。
闻言,所有人立刻动作,搬着他们的乐器从我身旁经过,一一上台。
休息室里只剩下徐燕萱,我看见她丧气的坐在椅子上,懊恼的用手摀住脸庞低喃:「这是我毕业前最後一次上台了,难到三年来的苦心都白费了吗......」
我搬箱子的手指颤了颤,愧疚感像浪涛一样袭卷我的思绪,让我的脑中混乱成一片,我撇过脸庞,装作毫不知情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