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臂彎 — 第十篇

「跟之前医院说的一样,中度脑震荡,宇爷,我先开点药给他,这几天注意一下得让他保持清醒。」医生把药包递给宇哥,宇哥却没接下药包:「其他地方呢?」

医生颇意外的看了看宇哥,示意我躺在一张长沙发上,解开我的上衣後在肚子上抹了厚厚一层的黏腻的液体,那略带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很眼熟,倒在我身上後引来我一阵战栗。

「只是润滑剂,方便我照超音波。」那医生轻轻拍了我几下,安抚着我。

接着拉过一台机器,宇哥站在沙发旁冷冷瞪着我,医生边照边跟他解释我的情况,还好的是看不出我有内出血的情形。

检查结束後,医生丢了一包卫生纸给我,要我自己把那些润滑剂擦去,正当我费力坐起时,宇哥却是抢过那包卫生纸,动作轻柔替我擦去沾在我身上的润滑剂。

擦完後,他扯着我站起往门口走去,走到大门边时,宇哥突然想到我的药还在房内。

「你们先带他下去,不能让他离开你们视线,知道吗?」他吩咐着跟着我们一块上来的两人,那两人点头称好,他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两人一前一後的带着我走着,我默默跟着前边人的脚步,踏进电梯,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之际,我一个窜身闯出电梯门,两人猝不及防,电梯门倏地关上,我知道我仅剩下一点时间,推开安全门窜进安全梯里後,想也不想的往楼上跑去。

幸好这栋大楼里不仅有住户,还有小型公司混杂其间,我在十一楼找到一间忘记被锁上门仓库,小心翼翼躲在里边,手心已经是满满的汗水,身上的痛再也不是痛,而是撕心裂肺的疼,我靠在门上听着急促的脚步声与宇哥的痛骂声在这层楼回荡着,还得咬紧唇不让自己泄漏出半点声音,吵杂然後便是寂静,然後一再重复,我靠在门上,缓缓的喘息着,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在各个楼层不断回荡着脚步声,显示着宇哥的不放弃。

我只能藏在这间仓库里替自己祈祷,不要被他们给找到,幸好,这层楼他们没多花时间来搜寻,我想是因这层楼太过黝黑的原因,怎麽也没想到宇哥还记得我怕黑这件小事。

躲了很久,我听到外边人的声音越来越吵杂,有高跟鞋敲击地板发出的清脆声响,还有一阵阵愉悦的交谈声,甚至还飘来了食物香气,我赶忙趴在地板上,从门缝看到光亮的阳光正照进窗台,已经是白天了!!没想到我竟然可以逃过这次,趁着空档,我摸出这间仓库,跟着几个人搭电梯下楼,在搭电梯时我刻意拉高外套领子,把自己脸庞遮住。

在一楼假装忙了许久後,确认宇哥他们不在这里後,跟在一群人後边出了大楼,好不容易找了间商店问清自己所在位置,站在路边随手拦台计程车,回到PUB附近,便下了车,从下车地点回到PUB路上,我不住躲躲藏藏着,深怕遇到宇哥手下,也许真是上天可怜我,我平安的回到PUB里边,疲累的我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还一边提心吊胆的听着外边动静,只是注意力渐渐散去,我竟然失神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硬把我拉起,我张开眼睛看到袁方,他满头满脸的汗水,眼睛布满血丝,我呐呐看着他,想说些什麽却什麽都挤不出来,然後眼睛先是酸涩然後视线完全扭曲。

「你是白痴吗?要你好好休息你不要,硬要出去──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哭个什麽劲─」袁方声音里带怒气,不过说到後边已经带上妥协。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哭,可是泪水怎样也止不住,看到袁的安心感让我伸出手紧紧抱住他,袁方他先是愣住,然後轻轻叹息一声搂住我。

他的大手轻柔的抚着我的背,我在他怀里边把一整夜的提心吊胆全发泄出来,哭到後来仅剩抽噎,他牵着我让我坐在椅子上,替我端来一杯水,哭到喉咙发哑的我想也不想一口灌下,全然忘了我曾被宇哥打过,等到我想起来我已经抱着腹部狂叫。

杀人一样的疼让我无法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失去平衡碰的一声落在地上,我不停打着滚,袁方赶紧蹲下想把我拉起。

我整个人蜷成一团背朝外,不断痉挛扭动着。

「嘉晏,嘉晏───怎麽回事??」他一双手探入我腹部按压起来,我这下叫的更惨烈,他赶紧收手,然後把我紧紧搂住,等到疼痛渐渐缓下,我身体不再这麽紧绷,他轻轻揭开我的上衣。

他倒吸一口气,脸色冷凝的望着我。

「那个人打的吗?」他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我垂下头,缓缓点了几下,他又问:「什麽时候被打的?」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

他重重的吸了口气,温热的手掌轻轻在我腹部按压着,只要我一皱眉,他就停下动作。

良久,他终於停下动作,脸色稍稍和缓了些,用着低低的声音安抚似的说:「………还好没有硬块,不然,这下你不住院都不成。」

我不解的看着他:「有肿块很不好吗??」

「你挨打的时间太长,如果有肿块的话,表示你有内出血──」他说到一半就不再多说。

「什麽是内出血?」

「……………」他没说话,只是紧紧搂着我重重叹气,接着搔了搔我头。

打断我们拥抱是他那讨厌的手机铃声,他很自然的松开双手,然後站起,我一人独自坐在地上,望着他。

『小少爷──嘉晏他回到这了……嗯!我知道,我会好好看着他。』在他说话的同时,脸上挂着温情的笑脸,我看到後突然感到一阵气闷。

我赌气站起,甩开他想拉住我的手,迳自上楼去,眼角瞥见他无奈的看着我,我对他恨恨比出中指,我绝对不告诉他,我之所以会这麽想回来,有泰半是因为他,怕他担心,怕他去找宇哥,让宇哥有藉口伤害他。

大概是看到我对他比中指吧!他脸色整黑了下,大有山雨欲来的味道,突然他朝我奔来,我下意识的往後退开,看到我退开,他乾脆连手机都丢下,双臂一伸用力把我往他怀里拉。

「拜托你,走路看路好不好?」他埋怨说着,我回过头才看到我自己差点撞上楼梯上的青铜装饰品,要是撞上去───哈~我连想都不敢想。

「下次我绝对会注意的。」我堆起笑容抬起头,这才发现我们有多麽接近,他的下巴抵在我额前,紧紧的拥抱让我们之间再无空隙,我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整个身体正因他的呼吸而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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