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與聿】樹吟謠 — 《神女》之六(完)

搭配歌曲,魔塔大陆III-EXEC_COSMOFLIPS/.

PS:上面的图片里的符号就是魔塔大陆的文字,够神的。

──────────────────────────────────────────

神女懒洋洋地趴在林栀的膝头上晒着太阳。

对林栀这个极度畏寒的人来讲,人生最幸福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在冬日晒着温暖的阳光。

这栋小洋房顶楼附设有延伸向外、宽敞到可容纳一整套桌椅的圆型露台。

从阳台镂刻精致花草图腾的白色栏杆看出去,还能看到由采姨本体移植过来的树木分身,乾枯的枝枒像是在抗诉严冬万物不留的残酷,连一片叶子都无法挽留。

当初林氏家族,试着从采姨本体培植出能够使采姨意识依附的分身树体,但是众多的实验体中,只有林栀家庭院的这棵存活成功。

露台上放置着白色镂花刻草的桌椅是栀的父母从国外带回来的──据说价值不菲。

毅桐表哥正坐在林栀的对面,低垂着眼认真的看着深涩难懂的西班牙文精装书,在接回伟大的神女大人之前,不能让祂离开视线──这是家族派给他的任务。

林栀并没有马上询问神女憎恨人类的原因,而是转而询问另一个问题:「您为什麽要下来凡间呢?」

可爱小巧的猫掌扒了扒脸,神女并没有马上回应。

等了好一会儿,波斯猫终於才发出咪咪声,在场只有林栀听得懂她的话语以及她话里深厚地感情。

「因为……那人、一直求着吾啊──」

不自觉地,林栀顺手抚摸猫毛,波斯猫没有像往常喝斥她的无礼,异常地乖巧。

祂轻轻地说道,轻柔的言语几乎被风盖过。

「汝应已明晓,吾憎恨着吾之子民──吾曾深爱的孩子。」祂轻诉着非常久以前的过往,包括如何亲眼见到深爱的子民残杀其他的孩子。

爱有多深、就更加痛恨,手心手背亦是肉,割舍哪一方都令祂心如刀割。

林栀只是轻声地回应:「爱多少,被名为背叛的刀刺伤就有多狠。」神女最爱的孩子残杀其他的孩子,有哪个母亲能够对此悲剧无动於衷呢?

为了弥补这种割心般的疼痛,神女开始丢弃曾经如此深爱创造物的心,并空虚地假装憎恨人类。

久而久之,就连憎恨的理由的原因都遗忘了,只记得必须憎恨人类。

「吾被憎恶蒙住双眼,所有关於人类的事情成为禁忌,任何关於人类的都不得入吾眼及吾耳。」

「但那人却透晓吾之真心,一而再、再而三违背吾之令,每次与吾会面,殷殷盼盼求着,不停不停求着,求吾再望一眼吾最厌弃的创造物。」

「吾厌烦至极,终究於那人最後一次跪地恳求时,重罚之。」

『吾乃上苍之宠女,岂是贱民能冒犯!』

「殿下,求求您!那些是您的子民、您曾经深爱的孩子啊,虽然人类有无恶不作之人,但他们也存有良善之面啊!」

『既然你这麽喜爱那些贱等之物,就成为其中之一吧。』

『滚!永远别出现在吾跟前!』

她只是一时气昏头,并非真心惩罚他。她把头埋藏在沙里自欺欺人太久了,无法接受最忠诚之人,一而再地挖取并剥出她心里血淋淋的伤痕。

当她脾气消退後,她才霍然感到宫殿不可思议地冷清,那道总是忠心耿耿守在後头的身影早已消逝,那人早已不存在。

那名愚忠者,在最後一次劝谏之後,自行领罚,堕入凡界轮回。

而他的消逝却让神女看清自己的真心,自己依旧可悲地深爱着名为人类的造物的心。

「在吾发现此事时,那人却已然不在,他堕了凡间的轮回,即使是吾,也再要不回他了…」

即使她是上苍之宠女,创建万物之母,但那又如何呢?

她永远再也找不回,那个总是温和包容她坏脾气的人。

即使灵魂相同,但已经不是在祀祭之典上舞着惊艳神鬼、以歌声魅惑万物的人。

沉静的空气围裹住他们,只有表哥翻着书页的沙沙声轻荡在露台之间。

「吾在天庭之时,那人总是求着吾,一遍又一遍地求着。」她垂下美丽的猫眼,似乎为以前的自己感到羞惭。

「即使被吾斥下凡间,坠落前的最後一句话还是喊道:『殿下,求求您,看一眼凡间吧!那些是您的子女啊!』。只是彼时,吾已被憎恶蒙住双目,恨极吾之子女,那人之言,无一句能入吾之耳。」

神女异色的直竖猫瞳,盯着虚无的远方,没有任何景物映於祂眼中。

「但於午夜之时,他之言却如鬼魅之音绕梁不离,回旋於耳,不停地重覆,不停地求着。吾烦了,才勉为其难看看,那人求了一次又一次的地方,到底有何之好!」

所以,祂才甘愿受到诸多限制来到凡间,与最憎恨的造物共同生活吗?

「您已经明白自己的心了吗?」

祂没有叹气,但是语气中沉重与哀伤却让闻者皆知。

「了矣,吾爱着吾所有的子民,爱至骨髓、血肉相连地无法割舍,就如同全天下的父母般,爱着吾的子女。」

爱怎能说舍就舍呢?心怎能说不要爱就不去爱呢?即使那些孩子残忍地杀害她其他的子民,祂依旧无法舍去那颗可悲地爱着孩子的母亲之心。

在谈话後又过了二天,神女突然主动提出前往家族的要求,毅桐表哥虽然讶异,但也很快地就安排好所有事宜。

家族拥有自己的私人专机,从表哥联络家族到专机到达的时间,不过短短二天。

神女非常厌恶利益团体或是久远到满是颓败之气的大家族,非常不巧地,林栀的家族完全符合所有条件。

但是祂也无法拒绝林氏家族的接送,毕竟如今还保存有完整祭坛,并能开启凡间与神界间的「门」,只剩下廖廖三处──最为完整并还留有开启门之功能,就只剩林氏家族。

离别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不请自来的娇客落入凡间似乎不长不短,在第十五天的今日,神女即将要离开这美丽的小岛前往家族的祭坛。

林栀特意向学校请假,送别他们。

跟神女相处的时间都在吵闹及白眼中度过,在她到来之後的家里没有一刻是安静,但是知晓祂要离开时还是有些不舍。

林栀和弟弟依依不舍地望向毅桐表哥,但是在家族派来接送的另外两名司机面前,他们也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的行为,不扑蹭向表哥的怀中来个泪洒千里的十八相送。

林栀和林晨杉心里含着泪,保持疏离的距离礼貌性说几句经常听见的道别台词。

在表哥和接洽的人交谈时,林栀低头望着怀中的波斯猫,发现祂以近乎哀伤的表情贪婪地望着弟弟林晨杉的面孔──似乎在找寻着谁人的影子。

神女神色黯然,她看到的仅是另一个人完全陌生的面容与气质,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曾经护着祂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祂的忠心护卫已经不再存在,失去共甘苦记忆的那人,即使拥有相同的灵魂又如何?哪一个人类不是存有永不改变的灵魂。

──汝过得很好,那就好,而汝以性命护卫之凡间,吾已听汝之言,再次见望这些吾曾喜爱之子民。

毅桐表哥恭敬地接抱过波斯猫,家族用的私人专机已经到达,林栀看向透出哀伤寂廖纷围的神女,突然间,短短断续的字句冲击她的心灵。

她好想以歌声倾诉,告诉这个高高在上的神女──您思念他人的情感与人类并无两异,憎恶人类也罢、喜爱人类也好,拜托您,别再露出这麽哀伤的神情。

温柔的字句从她心底深处涌现,那麽的自然、那麽的理所当然。

『请听我说!』

林栀一张口,周围的声音像是被人按下静音键,神女猛然抬起头,眼神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

这是最贴近神界的古语,早在千万年前就佚失於时间长河,为什麽一个渺小的人类能够歌诵这以歌诉心的的语言呢?

但是祂却很难不去感受到语言里传诉而出几乎满溢心口的情感,彷佛连哀伤的心都被温暖的潮水冲涮着而渐渐染上温度。

『谁也不能夺走你生的权利

所有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我要抗争命运!』

林栀站起身,婉转胜於莺啼美妙的歌声从她嘴里倾出,诉唱着自心里最深处涌现的歌曲。

所有人似乎被这不似人间的歌声给迷惑,丧失所有的思考能力,只能心甘情愿地被善良与美好的最接近神语的古语之音淹没。

『请赐予我们希望吧』

如果心能说话的说,那就是连神都能够感动的美丽声乐吧。

『虽然我知道世人有善有恶

请赐予每个渴望得到赦免的人希望!』

神女啊、万灵啊,听听我们这些卑微之人的歌吧,我们拥有喜怒哀乐,我们歌咏悲欢离合。

我们的同类恶至天地不容、善令天地动容,既矛盾却又合和谐,这就是我们人类短暂如烟火、疯狂也璀灿轰烈可悲的一生。

当最後一个音符落下时,融化的时间才重新运转起来,迷失在美丽声乐中的人们还没回复思考的能力,依旧沉醉在萦回天际的歌声。

神女垂下眼帘突然忆起与那人的初次见面,时间久远到连祂都快遗忘那美丽的回忆。

那人身着巫祭之衣,舞蹈惑迷神鬼众生心志的绝美祭祀之舞,世间万物为他之声及他之舞,屏息以待,就怕扰到这比梦还美的现实情境。

──他却只将这舞献给天下地上创造万物之神。

从此他就与祂长相伴,如今回想起来,与他相处的那段时间,最为美好,令人无法割舍。

这也是祂义无反顾、甘心受到诸多限制也要来凡间的主要原因吧?

猫身周围猛然腾起云雾,白莹的脚趾率先踏离迷蒙云雾,纤美的指尖抚开云雾显现而出,艳华如万年不融玄冰的绝美容貌炫花众人的眼,但最令人倾心的是,祂带着使万物生机盎然的气息,如同母亲轻语的温柔与满是馨香的怀抱。

──她是创建万物之母、远古之前拯救受难子民的神灵。

她启唇轻诉轻柔如歌似谣的古神之语言,宛如春晓的气息从口中倾出,融化了寒冬,『承汝之心,吾将不再仇视汝等。』──谢谢你,让吾忆起那曾经最美好的过往。

在祂露出笑容那一瞬间,宛如玄冰化融、承受春天生机的枯枝树桠开舒展开第一个叶苞,绽出春天最为美好的笑容。

一股如百花齐绽的柔软香风轻抚过所有人面颊,神女变化回猫身,不再由任何人抱着,优雅地踏向迎接祂的私人专机,高傲的神情宛如女皇即将回归的国度。

在林栀一行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一辆同属於家族的轿车停在视线死角看完全程并悄悄地离开。

车上的人闭合车窗,两人若有所思望回忆方才的情景。

「真是天籁啊,真不愧是林氏家族新生代中最被重视的倾听者。」

「喂~你这小子可别动手啊,她可是我在罩的。」耳上带着奇特金饰的少年痞痞地笑着。

另一名面孔阴柔的少年露出兴味的笑容,挑眉反问道:「若我偏不呢?」

对面的人收起笑容,认真的回应道:「那我只好把你打成残废了。」他坦然地回视阴柔少年沉下的面孔:「都跟你报备过是我罩的,你不听我也没办法。」

「哼、见色忘友。」

「哈哈~葛蛛啊,我可从来没认为你是我朋友,跟你当朋友太恐怖啦。」不等对面的人回应,他打开车门迳直走下车。

他甩上车门,隔着车窗对里头的人说:「我走啦,你也快走吧,要是采炽姨或林栀看到你,绝对会杀了你。」

少年率性地甩甩手,头也不回地离开,毫不在乎葛蛛的反应。

他习惯性摸摸耳上的金饰,快乐地思索着。

啊啦,小栀看到我一定会很开心,毕竟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啦!第一次见面要怎麽自我介绍呢?

小栀也真是粗心大意,明明知晓林氏本家对於台湾分部的野心与监视,却还把自己的独特暴露在刚才家族人士的视线之下。

──不过有自己在身边,绝对不会再让她犯下这种错误。

他哼着小曲,跟随机场的出口指示牌的指引,快步地离开了私人机坪。

──────────────────────────────────────────

这部真的没有灵感…

我先把这部尘封起来,开新文,好不好?(反正也没啥人在追)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